“那也應該由我去,你留在艾澤拉斯!你別忘了,我還有用身為拉斐爾時的記憶,身體也沒像你一樣受過那麼嚴重的損傷,無論如何比較,我都比你更適合去冒險!”

“可是,我才是安斯老師的學生。”不同於星軌的氣急,斐亞然眼底依舊平靜無波。

見星軌又要說什麼,斐亞然抿了抿唇,忽然輕聲道:“你以為是什麼,支撐我熬過這兩百年的時光?”

目光望向西方天邊那抹揮之不去的淡金色,兩百年後,斐亞然的眼眶再度染上淡淡的緋色,“從小我就知道,如果沒有意外,我會像所有皇階精靈一樣,擁有無數生靈根本無法想象的漫長生命。”

“但是星軌,才不過兩百年,我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每次看到安斯老師無知無覺的樣子,我都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種近乎窒息的絕望,在這兩百年中,從未停止。”

他癡癡凝望天邊的側臉太過哀傷,星軌看著這樣的他,心中疼痛,也險些落下淚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就像翡翠日日守在王的身旁陪伴王一樣,在這仿佛比曾經所度過的千萬年還要漫長的兩百年中,星軌又何嚐不是一直默默注視著翡翠的一舉一動?

翡翠把王視為心靈支柱,又哪裏知道,他自己對星軌來說,也是世間最後一處能夠讓暫時休憩,互相依偎的溫暖所在?

翡翠無法忍受王再如此無知無覺的沉睡,他又如何舍得讓翡翠去承受那極有可能九死一生的危險?!

星軌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痛恨過翡翠的固執,也第一次為自己那根深蒂固的責任感,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伸手捂住眼睛,星軌知道,就像他了解翡翠一樣,翡翠也對他的性格了如指掌,所以才清楚,對他來說,整個精靈族的分量,遠比沉睡的精靈王來得重要。

但在翡翠心中,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麼,能超越王在他心中的地位。

身體被溫暖的懷抱包裹,耳邊傳來早已熟悉到靈魂都能認出來的溫柔嗓音,“星軌,請你一定守護好艾澤拉斯。”

淚水無聲劃過臉頰,滴落在雪白的長袍深處,轉瞬即逝。星軌抽了抽鼻子,終於抬起雙手,抱住近在咫尺的頎長青年,“就算為了王,你也一定要平安歸來。”

眉眼微彎,斐亞然冷寂了兩百年的眼中,終於流瀉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真實暖意。

他知道,星軌如此,就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有星軌留在艾澤拉斯,他才能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用盡全力去尋找能夠喚醒安斯老師的東西。

不過,在離開前,他還有事必須交待給星軌——

由巨大藤蔓各色草木重新織就的精靈王宮最深處,層層如尼斯文構成的金色結界內,有著一汪散發著磅礴生命氣息的透明泉水。

泉水之上,不足半人高的幼小生命之樹,安靜散發著星星點點的碧色光芒。

雖然一直不知道翡翠把生命之樹藏在哪裏,但在見到不老泉和生命之樹時,星軌不但沒有感到慶幸,反而更加為翡翠此行的安全擔憂——

如果不是已經做好了隨時隕落在外的準備,翡翠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把生命之樹和不老泉交托給他!

所以,即使預料到翡翠根本不會告訴自己,星軌還是忍不住擰緊眉頭問他:“你究竟要去哪裏?”

見翡翠依舊沉默,星軌咬了咬牙,終於恨聲道:“你起碼該告訴我,萬一你出了意外,我該去哪裏幫你收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