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他們不惜搭上性命換來的結果,不應是一具摔爛
了的屍體。”
青年睜大盈滿淚水的眼睛,目不轉睛地望向他的臉。
“當然,你不必感激他們,活下來的人往往更痛苦。”他眯著眼,越過青年海藍色的瞳孔,他仿佛看到了倒流的時間,“因為從今往後,
活著就是你唯一的任務,你要替他們看遍那些沒來得及欣賞的風景,你要替他們走遍那些沒來得及尋訪的城鎮……隻有你活著,他們的生
命才能在這個世界延續下去。”
青年的眼淚近乎機械地向下滑落,眼裏有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閉上眼睛,像是說給自己一樣低聲道:“你們曾是最親密的同伴,幾乎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他們,若是你死了,他們就真會從這個世界上
徹底消失掉……須知你是他們曾存在於此的唯一的證明。”
青年坐起身,用手背抹了把淚跡斑斑的臉,青年的眼睛被淚水浸得發亮,像極了雲開雪霽後的天空。
……
青年再次來找他的時候,身上已經披了那件繡有火焰紋路的白袍,傍晚的風吹動青年淺金色的短發,青年咧開嘴露齒而笑的樣子,像極了
已故多年的六代目火影。
“老師。”
青年這麼稱呼他,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心中卻陡生一絲不同尋常的預感,他早已習慣被對方沒大沒小地稱為“老頭”,然而從何時起,
這個令人頭疼的徒弟改變了對他的稱呼,也不再給他添麻煩了呢……
“順路過來看看您,帶了您最喜歡的茶葉。”
他像往常一樣冷著臉看了看青年手上的茶葉禮盒:“說吧,這次又是什麼事需要我出麵?”
青年抓了抓後腦勺翹起的頭發,窘迫地幹笑了幾聲,見他不肯接,隻得把禮盒放在石桌上:“我真的隻是過來看看您……”
他似笑非笑地輕哼一聲。
青年有點委屈地苦笑著歎了口氣,很快又打起精神來,和他講了些近來村子裏發生的趣事,聊了不久,見太陽快要落山了,青年便站起身
向他道別:“老師,我先走了,最近很忙,一段時間裏不能過來看您了,您好好保重……再見了。”
“你不來才好。”他自顧自地喝著茶,並無挽留之意。
青年微笑著點了下頭,轉身離去,長長的衣擺迎風鋪展,脊背上“八代目火影”幾個大字像波浪一樣起伏躍動。他目送著那個白色的背影
漸次消失在夕照裏,與光徹底融為一體,某種直覺像是被針刺中,迸射出短促而尖銳的痛感。
他低頭看了看石桌上的禮盒,放下手中的茶盞,結印瞬身而去。
……
人活得越久,越會覺得自己真的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他在終結之穀追上了自己的徒弟,彼時青年已半跪在水麵上,長袍被飛濺的水花打
得半濕,上麵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血痕。距青年十餘丈遠的地方,一個龐然大物在水下劇烈地翻攪著,蠢蠢欲動,蓄勢待發。青年或許意識
到時間不多,咬緊牙齒顫著膝蓋勉強站直身體,用力抹了把唇角的血跡,開始飛快地結起印來。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已然晉身影級——青年結印的速度大大超乎了他的想像,身為師父的他居然不得不打開寫
輪眼方能看清——巳、亥、未、卯、戌、子、酉、午……
“……!”
當他認出這是禁術屍鬼封盡的結印手勢時,青年正在結最後一個“巳”印,他像箭一樣從匿身之處彈了出去,在青年合十雙掌之前出手擊
昏了對方。與此同時,水麵下的暗湧像是達到了飽和的頂點,那個龐然大物衝出水麵時帶起的力量仿佛岩漿噴湧,水麵像是被炸碎般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