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臨到轉角處時,豁然一片開朗。三麵窗戶洞開,一張軟榻依著唯一沒開窗的一麵牆,視野甚佳。
軟榻上,顏玉舒正在研讀書卷,棣趴在塌下,前爪並攏,腦袋擱在上頭,正眯著眼要睡不睡的樣子。棣早就聽到了熹姬的腳步聲,隻是懶得起身而已。
直到熹姬站在了三樓樓梯口,顏玉舒才似有察覺地抬起頭,看見熹姬的那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側過頭思考了一會兒,而後微微睜大了灰色的眼睛。
麵前的女子有一雙頗為眼熟的眼眸,他立刻想起了那晚不同尋常的“刺客”。
“你和教主究竟是什麼關係?”熹姬開門見山地問,“我從沒聽說教主在你這裏過夜。”
棣歪頭看向主人,發現他並沒有要趕人的意思,於是繼續趴在自己的爪子上休息。顏玉舒想著樓下煎著的藥像是快要好了,於是放下書卷起身,繞過熹姬往樓下走。
熹姬跟著他一起下樓,不折不饒追問,“你快說啊。”她從沒見過這麼失禮的人,不免有些羞惱,“喂!”
找尋了一會兒,取了幾錢藥材放入爐中,彎腰看了看火候,他將一旁的扇子拿起,扇了幾扇。
“你、你不過是個男人,又不能為教主生育子嗣,遲早會被教主冷落拋棄的!”熹姬畢竟還年輕,不過二八年華,又容貌嬌美,她覺得自己還有受寵的資本,而顏玉舒,卻是個不討喜的男人。
側眼斜乜了熹姬一眼,顏玉舒繼續扇動扇子。
熹姬見狀,氣得跺了跺腳。早知如此她當初就該找個殺手辦事,也不會落得現在在這兒受他的氣!
“你愛你的教主,與我何幹?”顏玉舒終於開口,聲音裏透著淡淡的嘲諷,“要得子的藥,需付銀兩。”不過如果熹姬願意現在就離開這裏,送她一些也無不可。
聞言,熹姬的臉頰一片緋紅,“你、你……”見顏玉舒眼也不眨地說出這句羞死人的話,她羞惱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我、我才不需要這個!”
“那請離開。”顏玉舒始終低著頭注視爐火,將火候掌握得分毫不差。
熹姬美目圓睜,隻覺得顏麵無光,咬咬唇,她抬手弄翻了顏玉舒精心看顧的藥爐。
滾燙的藥汁濺了開來,顏玉舒倏地沉下臉來,想也不想,指尖光芒一閃,銀針眨眼間迅速沒入熹姬的肩頭。棣也幾乎就在瞬間,出現在了底樓,踱了幾步就來到自己主人的身邊。
熹姬吃痛地退後了幾步,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地上。
顏玉舒轉身去收拾殘局,灰眸一片幽冷。
眼見顏玉舒不理睬他,而自己又動彈不得,熹姬隻覺得一陣委屈,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我隻有教主了,我為了他被爹爹逐出家門,我隻剩下他可以依靠了,你別搶走他好不好?”熹姬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偽裝的堅強盡數剝落。在顏玉舒聞聲回過頭來的那一刻,她失聲哭了出來。
“這話你該跟陸硯笙去說。若他心中無你,即使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更何況,他完全沒看出來陸硯笙有多喜歡他。
淚眼婆娑的熹姬聞言,竟是連眼淚也忘了流,“那麼,有什麼法子可以讓教主回心轉意麼?”
搖搖頭,顏玉舒將藥爐的碎片收到了一處,又去了抹布拭幹淨桌上的藥汁,繼而彎下腰去擦拭地麵。
熹姬擦擦眼淚,扶著桌子支撐起被銀針封住穴道而酸麻不已的身子,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