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流的是兩姓人家的血,血脈均等,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瑤。”王朔抬頭望著王老太爺,絲毫不害怕他怒發衝冠的模樣。世人皆以父族血統立身,可王朔不是,至少皇家不是。

“難不成你身上流著皇室的血就比旁人高貴幾分?陛下下令杖責的時候可沒有留情!”王老太爺嘲諷道。

“依製而行,合情合理,正當如此。”王朔難道會記恨這一點嗎?想去告禦狀的時候就想清楚了,至少陛下沒有追究她身上綁了護墊的事情,她在宮中療傷,陛下不會不知道。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王老太爺也懶得端著了,怒道:“撾登聞鼓何等大事,你為何不與我商議,擅自行事!你到京城多久了,為何不歸家稟告!你可知道若是有個萬一,王家闔族都要給你陪葬!”王老太爺怒拍書桌,桌上的擺設應聲跳起來,哐得一聲巨響。

“我和您商量過的,大哥曾經給您去信,求您為勇王府求情,你記得嗎?”

“勝哥兒也知情?”王老太爺不敢置信的問道,王子勝是什麼脾性,他能不知嗎?王子勝做不出這種隱瞞親長的事情,可王朔不就是一個例子嗎?在出事之前王老太爺也想不到一個小丫頭能有這樣的膽魄,難道他有看錯了?

王朔緩緩搖頭道:“大哥至孝,何以如此,是我的主意。”王朔說到至孝的時候,語帶嘲諷,嗤之以鼻。

“你是什麼意思?”

“祖父莫不是以為我在大正殿說的話都是假話吧,我又怎敢欺君?不告禦狀,勇王府的血脈逃不脫死局,這句話一點兒都沒誇張。是,父親還沒有接到永祥候的密信暗示,可這天下的人心啊,比什麼密信都狠毒!勇王府乍一出事就想著納妾表忠心,嫡妻臥病在床,還有心思尋花問柳,如此寵妾滅妻、落井下石之人,可恨太平時無人發現其嘴臉!”王朔對王守忠不滿已久。

“放肆,有你這麼指責自己生父的嗎?”王老太爺嗬斥道,王老太爺在心中也埋怨兒子做的不地道。不是說不應該從內宅上想辦法表忠心,而是做事的時機不對,勇王府還沒有死絕就做出這等事來,一旦翻身,就是現在的局麵,連女兒都不站在生父一邊了。心裏是這樣想的,王老太爺不會說,隻說王朔不該指責親長。

王朔淡淡微笑嘲諷道:“祖父放心,孫女兒就在您麵前過個嘴癮,外人麵前何曾吐露過一個字。”

王老太爺歎息一聲道:“親親相隱,胳膊折了總在袖子裏,都是一家人……”

“所以我就該看著母親氣起在床/上,或者直接被等著扶正的小妾一包耗子藥毒死,還是等著大哥被人陷害短腿,得不到救治,鬱鬱而終?或者等著二哥戰死軍中的消息?也許等不到了,到時候我這麼個無足輕重的女兒是死是活全憑心情,能嫁給耄耋老人聯姻,就算對我的厚待了!”王朔聲音尖利,聲聲淒厲。

“怎麼會,都是親父子,親祖孫……”

“嗬,妻子死了,再娶依舊是妻子,兒女死了再生,依舊是兒女,自己沒了,那才是什麼都沒了。”王朔整理自己的衣袖,平複情緒道,王守忠完全配得上這樣自私的評價。

“你爹絕不是這樣的人!”王老太爺斬釘截鐵道。

“什麼樣的人等回京就知道了,不過我也不是很關心了。”王朔淡定道:“禮部和內務府已經來詢問母親開府的事情了,母親不在,有事女兒服其勞,先告退了,祖父保重。”

王朔行了一禮就要退出去,王老太爺喚道:“不能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