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讀書明理之類的話,隻能反複用一個“好”字形容讀書的妙處。

“蔡舵行捋奪功名,發還原籍,兒子卻歸了你,這是千古未有之事,你可明白其中的道理?”太後再問。

“明……白,都是皇帝老爺和娘娘的恩典,民婦感激不盡!”範氏又要跪地磕頭。

太後微微一笑,知道範氏不明白,蔡舵行這件案子,完全可以成為一個標杆。在案件審理上,如今的刑法有律按律,無律按例,範氏就是一個絕好的例子,日後不會有男人狠心殺妻殺子,還要求子女孝順的。在子女歸屬上,有了範氏的例子,兒子歸屬女方便有了先例,日後對女人在和離、守寡等等方麵都是一大益處,不得不承認,有個兒子傍身,會讓很多受苦的女人生出反抗之心,這邊是太後想要的。

這些還要有一個有人的前提——範氏的兒子爭氣!隻要想到一個跟著和離弱母的兒子,日後的成就卻在多少父母雙全、家世優越的兒郎之上,這樣的榜樣力量,足以讓女人們熱血沸騰。最妙的是範氏就是一個普通商女、農婦,根基淺得一望到底,這樣的平民榜樣,才能更好的激勵別人。

這些都是太後的打算,範氏雖無知識,卻很有教養,太後喜歡她,賜了幾匹錦緞,又賜了她兒子筆墨紙硯,一匣新書,方令範氏退下。

等範氏退了出去,王朔才笑著開口道:“娘娘是真喜歡這範氏呢~”

“如何不喜歡,女人為母則強,最難的的是範氏不忌諱兒子讀書。說實在的,讀書是為明理,可瞧瞧眼前這些讀書人,要不是為了顯擺學問,要不是為了文過飾非,把好好的讀書二字熏得麵目可憎。”太後嘲諷道。

“孟母三遷,嶽母刺字,這些母親都是不識字沒讀書的,可教養出來的孩子,都是朝廷柱石、家國脊梁。”母親是孩子的第一位、最好的老師,範氏清明,王朔也樂於見的。

“千百年來也就一個孟母,一個嶽母,多讀書的女人,見識總要寬廣些,也不能以偏概全。”太後道。

“還是娘娘看得全,是我狹隘了。”王朔低頭微笑,再問:“範氏的案子就這麼結了嗎?不瞞您,這麼判還有我瞞著陛下,讓葉本禮誤導單樟的緣由呢,若是不趁機改了律法,豈不浪費。”

“你想改什麼?”太後諱莫如深。

“自然是那妻告夫,先杖三十的律令,婦人大多柔弱,不到萬不得已,怎會輕易告官;婦人深居內宅,對外頭兩眼一抹黑,萬一男人給衙門口的差役遞兩個銀子,三十杖下來直接把人打死了,也不是不可能。”王朔是真心覺得這樣的律法不合時宜。

“律法的事情,牽扯甚廣,不是我一個老婆子能說的,你且去和陛下商議一二。”太後道。

“是,那等陛下那兒有了準話兒,我再來回稟娘娘。”王朔笑著應承。

如今殿內除了太後、王朔和幾個心腹宮人就再無旁人,太後拉著王朔的手道:“我在深宮幾十年,看的多了,就想囉嗦兩句,你且看我說的合不合理,若是你也覺得有道理,就聽聽,若是不合你心意,就當我多嘴。”

“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幾十年的經驗,奉為圭臬還來不及,哪兒有不合心意之說。”王朔連忙打斷,非常真誠得拉著太後的手表白道。

太後輕笑,道:“你說你是瞞著陛下誤導單樟的,這不好,你和陛下夫妻一體,且辦的又不是什麼謀私利的事情,還要和陛下開誠布公才是。夫妻之間最忌諱欺騙隱瞞。”

“這……我就是一時想茬了,如今想開口又拉不下麵子呢,如今您一說倒是給了我台階下,等回去就給陛下告罪。”王朔一臉尷尬的表情,但眼睛裏還是透著對太後的感激和濡慕,若不是真心為她著想,怎會說這些不討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