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盡頭,除了緊隨其後的喬澤,沒一會兒便將其他人遠遠甩在了身後。
到了目標地點,兩人同時停了車,幾乎同時下車,也不多言,沈遇將一對講機扔給喬澤,“分頭找,有情況馬上聯係。”
喬澤手一抬便接了過來,卻沒急著行動,回頭觀察著周圍的參天大樹,“這邊具體什麼地形?”
沈遇手往另一條分叉路一指,“再往裏是原始森林方向。喬時應是從裏麵逃出來,她受著傷,又幾天沒吃喝,體力未必支撐得住,道路再往下越發崎嶇濕滑,我擔心喬時是已經虛弱到沒法再開車才出此下策,棄車保存體力,但未必把人甩遠了。”
話完將剛從後備箱取出來的手電扔給了他,“裏頭比較暗,帶上吧。”
喬澤抬手接過,手指往前邊一指,“你那邊,我這邊,有情況及時聯係。”
人已轉身走向叢林裏,沈遇也轉身往另一方向而去,邊走邊叫她名字。
這邊的山路都是未修繕過的,山裏人自發開鑿出來的山路,平日裏人就不多,地段極其崎嶇,叢林茂盛,靠近原始森林地段,毒蛇猛獸也常出沒。
從徐昭的話推斷,喬時應是昨晚就已到了這邊,如果不是身體真的支撐不住了她不會冒險棄車的,人也未必就逃離了徐力幾人的腳程範圍,再加上可能出沒的毒蛇猛獸,沈遇根本不敢往下想,邊撥開擋路的荊棘,邊叫著她的名字。
山林裏很靜,除了偶爾的鳥鳴聲和不知名動物的窸窸窣窣聲,靜謐得嚇人,無一絲人息。
這山林平日裏壯碩的大男人深夜都不敢往裏邊闖,他不知道喬時昨晚一人是怎麼過來的,他想象著她抱著傷痛的腿,可能就躲在哪一處樹幹下,或者山洞裏,蜷縮成一團,又冷又餓,甚至是又恐懼又絕望,然後在這種恐懼和絕望中,一點點地感受著死亡的逼近。
沈遇突然變得急躁,黑眸迅速地從周邊掃過,又急又沉地喊著喬時的名字,手掌也跟著迅速劈開前邊的路。。。
“沈遇。”對講機那邊突然傳來喬澤的聲音,“你別讓擔心幹擾了你的判斷。喬時既然能想到製造車禍來求救,不可能讓我們找到這裏就斷了線索,她一定會留下別的線索,我了解她。”
喬澤的話讓沈遇混亂的腦子稍稍清醒,“謝謝。”
暫停下腳步,打量著四周,視線從路邊石頭滑向灌木叢,再緩緩移向一邊筆直的杉木,最後落在了底部交纏的蔓條上,蔓條看著像自然生長圈成,但與自然纏繞的弧度又不大一樣,沈遇蹲下`身,拉起,很快發現是被人為纏成的圓圈,綁口很新,不注意的話根本區分不出來。
沈遇迅速起身,很快在周邊幾棵杉木裏也發現了類似的蔓條,全人為地圈了一個圈,歪歪扭扭地蔓延向西北方向。
沈遇心跳陡然加快,迅速站起身,對著對講機那頭的喬澤,“這邊。纏藤蔓的杉木。”
說完,人迅速掃視過四周,沿著西北方向找去,直至走到一大處濃密的灌木叢,背靠一個倒凹狀的小土坡,右側是一棵一米多粗的闊葉樹,荊棘藤蔓交纏下,將凹狀的小土坡和闊葉樹屏圍攏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
沈遇心跳在刹那間計劃快得要衝破胸腔,他有強烈的預感,喬時就在裏麵。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繞了過去,而後在那棵粗壯的闊葉樹下,看到了靠坐在樹幹下的喬時。
她整個人是坐在地上的,灰頭土臉的又狼狽又虛弱,背和頭正無力地靠著樹幹,頭微微向左歪著,臉頰貼在了左肩上,雙眸緊閉著,看著像是睡過去了,甚至像是……
沈遇喉頭驟然緊縮,瞳孔也劇烈收縮著,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喬時。”他輕輕叫她名字,很輕,很啞,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她般,甚至是不敢伸手碰她。
喬時眼睫毛翕動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掌也動了動,眼眸跟著緩緩睜開,看到蹲在眼前的沈遇時,嘴角往上彎起,衝他微微一笑,“沈遇,我還活著。”
聲音很虛弱,卻是活生生的人。
沈遇喉嚨突然哽得厲害,嗓子眼像被什麼東西堵住般,嘶啞地“嗯”了聲,雙臂一張,便將她整個人緊緊摟入了懷中,手掌按著她後腦勺,揉著她沾滿泥土的頭發,想克製著,又克製不住,臉貼著她的頭頂往下,貼著她臉頰,嘴唇尋著她的嘴唇,輕輕吻住,又怕太用力傷著她,吻完又趕緊著鬆開,拇指指腹摩挲著她額角,手掌捧住了她的臉,垂眸看進她眼睛裏,“謝謝。”
兩個字異常嘶啞,隱隱帶了絲哽咽。
喬時突然想哭,眼淚一下子就湧上了眼眶,又忍不住衝他笑笑,“我沒事,隻是太餓了。”
喬澤已循著她留下的痕跡找了過來,看著相擁的兩人,突然就長長鬆了口氣,鼻子甚至有些酸澀,他微微仰起頭,吸了吸氣,出聲打斷,“好了,趕緊回去吧。”
沈遇難以克製地低頭在喬時唇上吻了吻,打橫將她抱起,往車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