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崔家的大郎君崔煜進京。
崔煜剛過弱冠之年,還未娶妻,這一來,長安的富貴人家們紛紛活絡起心思來,都想為自家女兒說上這麼一個高門顯貴的郎君。
崔氏坐擁大魏最大的幾座鐵礦,就連大魏皇室所用的兵器,大半都要從崔氏裏出;或許是因著出生於這樣的世家,崔煜的身上,一股子殺伐之氣。
他初立府,崔氏大夫人怕他無人幫襯,便給在京的謝府來信,叫謝府多幫襯些。
四姓聯係緊密,謝氏二房的姑娘,便是嫁給了崔氏的二房當正頭夫人,因著這由頭,遠在江寧的謝老夫人也來了信,叫謝鴻多幫襯著些。
待一切安置好了,崔煜便親自上門去給謝鴻道謝,謝鴻攜著謝夫人,一同接見了他。
“許久不見,大郎越發的好了。”見他進長安這幾日行事穩重,頗有章程,謝鴻誇讚道。
崔煜含笑,隻道:“伯父謬讚了。”
謝夫人打量著眼前豐神俊朗,談吐不俗的崔煜,想起待字閨中的女兒,心中起了幾分心思,口中便開口試探道:“大郎已過弱冠之年,怎的還沒定親?”
“從前母親怕我做事分心,就叫著晚些定親,我自己也沒那個心思,一來二去就拖到了現在。”他緩緩道。
謝夫人滿意點頭,不再過多的去問。
……
眾生觀,衛璟身邊的文楚找來。
“公子,崔煜進京了。”
他坐在桌邊,文楚站在他麵前稟報道。
“他進京,本就是陛下的安排,又何須大驚小怪。”
文楚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也沒再多說什麼,隻道:“他現在是公子的頂頭上司。”
衛璟挑眉,問道:“他不去兵部,來刑部作甚?”
“怕是奔著公子你來的。”文楚答他。
衛璟了然,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文楚不動,還站在原地。
“還有事?”
咂了砸嘴,文楚頗為不滿的開口道:“公子要在這待到什麼時候?三皇子已經過府來尋了你三次了。”
那日遭遇刺殺,本來回府就好,他卻要帶著傷改道來眾生觀,還不準文楚跟著。
撇了他一眼,衛璟淡淡道:“我在這與回去,又有什麼區別?”
什麼區別?區別大了好嗎。這府中衙中上上下下的事情,你全都耽擱著不做,跑來這陪著人家姑娘喝茶下棋是個什麼道理。
文楚心中誹謗,麵上卻不敢多說什麼,隻緩緩勸道:“我勸公子還是快些回去準備對策,那崔家大郎君眼看著可不是個好惹的。”
也是該回去了,衛璟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不日我便回府。”
得了他回府的諾,文楚便心滿意足的走了。
這幾日,他要麼就瞧謝慈音抄寫經書,要麼就跟謝慈音下棋對弈,日子過得很是愜意,眼下要走,他還真舍不得。
晚些時候,謝慈音從外頭回來,衛璟便向她辭行,聽見他要走了,謝慈音心中很是高興。
天知道,這些日子她的煎熬,既要防著時不時來的謝夫人,還有觀中上上下下一幹人。
見她喜上眉梢,衛璟很是不高興;難不成自己要走,她很高興麼?
“這些日子勞煩娘子了。”他客氣道。
謝慈音擺手,含笑道:“我並未幫上什麼忙,大人不必謝我。”口頭上的謝她可不要。
“我見有個道士日日來尋娘子,是娘子的熟人嗎?”想起了來過幾次的觀南,衛璟問道。
謝慈音訕訕笑了笑,解釋道:“從前幫過我幾回,也算相熟吧。”
“娘子來長安時日不長,不知道長安多有妖道騙人的傳聞,我見那道士眉眼風流多情得很,娘子可要小心。”他緩緩道。
什麼妖道騙人?她怎麼沒有聽過?或許是與觀南相處的時日長了,她心中有些偏向他。
聽見衛璟這樣說,她便忍不住回嘴道:“大人莫要亂說,那位師傅是個十分正派的人物。”
她幫著別的男人說話,衛璟心中很是不高興,晏時便覺著這住了幾日的道觀哪哪都不好。
既然自己要回去了,那幹脆朝著謝府使些力氣,將謝慈音也弄回去好了。
心中有了主意,衛璟不再與她多言,含笑辭道:“娘子好生休息,璟走了。”
第二日,衛璟早早的便走了,走之前還將那間偏房收拾出來,一片衣角也沒留下。
回了衛府,他那個許久不見的便宜爹正坐在他房中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