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隨皇上心情,別說是三年,六年也必須等。通過科舉選拔成為官員,又是寒門子弟唯一的出路。

所以像蘇少英這樣的讀書人,聽見開恩科才會失態。這是一等一的大事呀!通常隻有新皇登基、太後大壽等等大日子才開恩科,沒聽說明年有什麼喜事,朱見深要開恩科,卻有個很好的理由可用。

明年這時候,南王肯定已經怒領便當。皇家嫡係造反影響極大,要將公眾輿論從這樁醜聞移開,就得出現另一件大事,轉移民眾的關注度。

隻要恩科一開,全天下的讀書人隻會說南王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誰還關心皇家倫理劇?都忙著赴京趕考、拜師會友去了!

大明朝讀書人的地位之高,史上罕見,特別是那些言官,指著皇上鼻子罵一通,牢房裏蹲一圈,立馬刷了名聲,流芳百世千秋,一有機會哭著搶著要蹲大牢,令皇帝都無可奈何,卻又不會真拿他們怎麼樣。所以這種指點天下的快意和千古留名的捷徑,連蘇少英這種江湖人都不能免俗,心中向往。

朱見深這皇帝當的奇葩。平時很少上朝,就算偶爾出現在早朝上,應付朝臣的方式也簡單粗暴,如果準許大臣所奏之事,隻說一個“是”字,搞得朝中暗傳皇上有口吃的毛病,一緊張就結巴,為了怕出醜也才少說話。

這也是南王世子,膽敢冒充朱見深的原因。不過因為前主的另類,讓朱見深至今沒被言官冒死上諫刷過聲望值。以後這種機會也不會有。

蘇少英瞪圓了眼睛,保持驚訝表情道:“朱公子,你這消息的來源……”對方雖是京城口音,但他沒收到一點風聲,按理說開恩科這種大事,一經公布天下皆聞!

朱見深道:“你若信我,就早作準備,先人一步就多一份機會。你若不信我,就當我沒說過。”

蘇少英忙不迭道:“信,我當然信!朱公子周身貴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能讓一個自戀又自信的人,去真心稱讚別人,朱見深身心愉悅。讓他驚訝的是,蘇少英的心跳聲。對方對會考的期待,比他想象中還強烈。

他沒猜錯,蘇少英還真是舉人。練得一手好劍法,還能將書讀好,年紀輕輕不容易呀!朱見深生出愛才之心。

陸小鳳原本昏昏欲睡,聽見朱見深“忽悠”蘇少英,頓時就來了精神:“朱鴻,你說蘇舉人要是會考,能上榜嗎?”

蘇少英的臉頓時垮下來,狠狠瞪了陸小鳳一眼。瞧不起他是不是?

朱見深無奈搖頭,知道陸小鳳看蘇少英這麼張揚愛現的讀書人不對盤,道:“陸小鳳,你當我是神算子嗎?”

陸小鳳嬉笑道:“你就替他測測吧,反正讀書人的東西,我是不懂的。”

搞了半天,陸小鳳以為他拿蘇少英逗樂?朱見深見蘇少英耷拉的腦袋,笑道:“我看在場中人,蘇舉人之才,不但能上榜,還能考個探花郎。”

“那誰有狀元之才?”蘇少英追問道。原以為朱公子會指自己,朱見深卻將目光投向了花滿樓。

蘇少英笑了。從花滿樓一進來,他就覺得自己雖然侃侃而談,典故信手拈來。花滿樓卻隻是靜靜的坐著,就將他襯得黯淡無光。這對一個自戀的人來說感覺很不好。

朱見深雖暗指花滿樓有狀元之才,但一個瞎子,是考不了狀元的。所以蘇少英才笑。

花滿樓眼盲卻心如皎月,能感覺眾人視線一瞬間集中在他身上。他容貌極美、心靈更為醇美,淡淡一笑,比誰都輕鬆自在。

蘇少英望著花滿樓平靜而愉快的臉,感受到他襟懷曠達和雍容寬厚,竟又自行慚愧。雖然一個自戀的人,被比下去感覺很不好,這次蘇少英卻又在惋惜,花滿樓為什麼是個瞎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