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道:“佛經雲:三毒者:貪嗔癡也。大師你嗔怒我,心知無法與我抗衡,在所遇逆境中仇視我,是為嗔;身有五欲,為了天一神水,居然色/誘神水門弟子。對權勢有貪婪之意,有稱霸天下的野心,過分偏執渴取,是為貪;不明事理,不明真相就要去報複,實在愚昧無知。又癡迷權利,苦心經營自己的名譽,是為癡!人間三毒,你樣樣具備,還修什麼佛?快點隨我還俗,體會人間百態。滾滾紅塵才是你的去處。”

無花發現自己又能動了,他雙手合十,淡淡道:“阿彌陀佛。施主身有慧根,與佛有緣。何不隨小僧去少林,將佛經一一辯來?”

他不正麵回答,顯然無心辯駁。卻也無視朱見深透露出的信息,連問都不問什麼是真相,何為不明事理?顯然極其自負。

朱見深意味深長笑道:“妙僧無花精通佛法,若真要與我逞口舌之爭,隻怕三天三夜也不是你的對手。你不與我多言,是因為現在你的心已經亂了。你在猜本座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是誰告訴本座這些的?你心中應該已有了答案。”

無花微微動容,卻緘默不言。這段時間與他一直保持通信,又能將如此機密之事全都知情的人,隻有他母親石觀音。

無花睜開雙眼,平視對方的容顏,心中打翻了調味罐,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混在了一起,別提是什麼滋味。他不知道身外化身千變萬化,憑自身經驗,仔細打量這張臉,看不出易容的痕跡。若對方真是這副長相,他有些相信,他娘石觀音與對方有關係。

石觀音對天底下所有的絕世美男子,都有興趣,何況是與她本身有幾分相似的人呢?但這容貌酷似他,讓無花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太過微妙,細思恐極。

朱見深道:“本座不但知道這些,連你不知道的,也全都知曉。你想不想知道?”

無花道:“一切皆為虛幻。”

竟然不進油鹽,頑固不化,固執堅持己見,不為朱見深的任何說辭動搖。

妙僧無花太過聰慧,比南宮靈難忽悠的多。朱見深微微一笑,深邃目光直視對方,輕挑道:“人生無常,一切皆苦,我有超脫之法,無花可願意一試?”

無花的臉莫名一紅。

他道:“施主坦言,這次來是想見見小僧是什麼模樣,如今已經見到了。小僧是出家人,施主若想要代為教什麼超脫之法,隻怕於理不合。”他頓了頓又道:“施主若是想要管教小僧,也得先入我戒律院。”

少林素來強勢,無花搬出自己的師門,平淡的話中含了警示意味。朱見深是修真之人,自身實力強悍,卻是對這些威脅,全都不放在眼中。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惡名昭彰,滿手血腥之徒,遁入空門也無人再去追究,但無花已是佛門弟子,受佛法熏陶,依然作惡。出家人不殺生,戒律院的那點處罰隻怕不夠。

好在無花欲犯下的罪孽,都被他一一阻止,如今隻盜取成功了天一神水。若不是他默許,對方連偷竊之罪,也沒機會犯下。

朱見深道:“如此說來,無花是不願受我的管教?”

無花道:“不可說。”

“好一個不可說。”朱見深道,“我與你娘有故,今日便不逼迫你。凡事不可太盡,太盡勢必緣分早盡。素聞妙僧無花彈得一手好琴,你就為我奏一曲吧,也不枉我千裏迢迢來見你一麵。”

這個要求不過分,無花欣然同意。他盤膝端坐於孤舟上,雙手撫琴弄弦,星月相映下,更是眉清目秀,清雅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