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的武林聖地門前。
想不到他還沒找蝙蝠公子原隨雲的麻煩,對方倒是先動了他的人。
朱見深神識大開,籠罩住整座山莊,他“看”到了花滿樓,對方正在擺弄著一盆蘭花。白皙修長的指頭,輕輕撫在花瓣上,沒有受任何的禁錮。
接著他又“看”到坐在花滿樓不遠處的人。那是一個俊逸雅致的少年,他笑容溫柔,目光凝視花滿樓,手指專注地撥弄琴弦,一雙眸子卻帶著種說不出的空虛——他同樣是個眼盲之人。
人人都知道原隨雲少莊主是個神童,長成後更是文武雙全,才高八鬥,他三歲時卻因為一場大病,雙目失明成了個瞎子。
朱見深神通廣大,能聽到撫琴所奏出的曲調,自將無花嫁進神水宮,朱見深就再沒聽過這麼美的曲調。蕭索、倔強,充滿了掙紮和對光明的向往,還有股不服輸的勁頭。
旁人聽到的隻是曲調,朱見深卻能感受到少年心中的不甘,這樣內心充滿痛苦,又絕不屈服的少年,與他想象中的蝙蝠公子,似乎有著很大的不同。
有趣!
無爭山莊主人原東園,直到五十多歲的晚年,才得一子,本應教育的極好。可惜原隨雲溫文爾雅,品性敦厚的性子,隻是表象。
除了眼盲,少年似乎還在經曆著另一種折磨,這種折磨,比眼盲難受千倍萬倍,是誰能讓無爭山莊的少莊主,活得如此痛苦?
朱見深對這少年到底經曆了什麼,起了興趣,雖然對方的過去以及將來的結局,朱見深已了然在心,
先救人要緊,知道了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山莊裏。朱見深便要進去,這時候無爭山莊的大門,從裏麵敞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上前向他微微一拜道:“公子,主人有請。”
“原隨雲?”朱見深道。想起正在撫琴的少年、
管事的搖搖頭道:“是這座山莊的主人,原莊主。”
“原來是原東園。”朱見深道。
這家主人被人直呼姓名,管事的卻連眼角都沒跳動一下,默許了朱見深的無禮,甚至沒產生一點抗拒。這麼一試探,朱見深便了然,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就是不曉得,對方知道的有多深。
原東園五十多歲才有了子嗣,如今已年過七旬,不過到了這個年齡,旁人已是鶴發雞皮的古稀老人,他卻看上去正值壯年,除了一頭華發,掩飾不了年華的逝去。
旁人都說原東園生性淡泊,極少在江湖中露麵,甚至從未與人交手,朱見深卻從對方的眼神,看出對方並非甘於平庸之輩。
瞧見他進屋,原東園起身相迎道:“貴客臨門,老朽招待不周,現沏了一壺好茶,請貴客品嚐。”
朱見深暗忖,對方招待不周,完全是沒有想到,他這麼快便殺上門來。若等到對方招待周全,不知道招待他的,會是什麼了。
朱見深開門見山道:“原莊主費盡心思請我來,所為何事?”
見到原東園,他已知道,今天這事的正主,不是什麼蝙蝠公子,而是在江湖上地位一向超然的原莊主了。
原東園麵露惋惜道:“陸小鳳沒有同來?”
朱見深冷哼一聲道:“原莊主很失望?”
原東園道:“失望倒是談不上,卻證明了一件事——你也清楚,陸小鳳是個麻煩精。他若知道你的事,你們就做不成至交好友,不但朋友沒得做,甚至要反目成仇。”
朱見深哈哈笑道:“原莊主不妨有話明說。我那晚不過剛露麵,原莊主便能在第二天布局,真是好手段。”
原東園挑明道:“世子言重了,老朽仰慕世子已久。老朽平生沒佩服幾個人,如今最為佩服的,便是世子您——佩服您那偷天換日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