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門房忽然進來告訴蔣瞳,說有人在後門等著見她。
蔣瞳帶著落顏和蘭風出去一看,整個人都驚呆了,那還是楚楚嗎?蓬頭垢麵,一身汙髒得不成樣子,再細細一看,衣服上還沾著血跡。
“楚楚。”她低低地一叫。
霍楚楚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黑黑的鞋尖往外麵又退了一步。
“楚楚,你怎麼,怎麼這樣子了?”
“蔣瞳,求求你,給我一綻銀子。”她一邊說,一邊捂著嘴哭。
若非不得已,她肯定不會來求自已的,蔣瞳聽得心都碎了,伸手去拉她的手,可是霍楚楚卻往後麵退了一步:“蔣瞳,別碰我,我身上髒得很。”
“別這樣,楚楚。”蔣瞳也哭了起來。
還是伸手過去,抓住了霍楚楚的手,一手將她臉上散亂的發輕輕地綰在耳後,這才看到楚楚的臉上受了很多的傷,還有一大塊烏黑的淤傷,看著都覺得很是痛疼。
“楚楚,發生了什麼事?”
霍楚楚閉著眼睛哭得傷心:“蔣瞳,你就不要問了,我求你,給我一綻銀子吧,往後我一定千萬倍還你的。”
“你不要跟我說求這麼一個字,楚楚,朋友之間,難道還要求的嗎?若非是不得已,你是不會來我這裏的,楚楚,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啊,有什麼難處,你隻管跟我說啊,我當你是朋友,你也要當我是朋友才是啊,快,快進來,先吃些東西洗個澡換了衣服再說。”
“不,我沒時間了,蔣瞳。”她雙眼哀哀地看著蔣瞳:“明天我父親,就要被斬首了,而我這麼個做女兒的,卻連一身壽衣都為他置辦不了。我沒有辦法了,我隻能來求你了,蔣瞳,你給我一綻銀子,我早些離開,不會有人發現我來找過你的。”
“就是發現了又怎麼樣啊,我不怕這些。”蔣瞳哭得難受。
“蔣瞳,我霍楚楚今世今生能認識你,真的是很開心的了,謝謝你。馬上那賣衣服的就要關門了,我真的耽擱不起。”
“好,我給你。”蔣瞳急急地找著身上的銀子,可是在府裏也沒出臒的,她身上沒有帶銀子的。
轉身看著二個丫鬢,著急地問:“你們帶了銀子沒有,快,全都拿出來。”
落顏和蘭風將身上的錢袋都拿出來,霍楚楚隻拿了一袋:“這個足夠了,謝謝你們。”
“別,都帶在身上可好,楚楚,我不要你的什麼感激,我也不想你那麼驕傲,拿著這些,先好好的活著。”激動的想要將手腕上戴著的玉鐲解下來,一並給了霍楚楚。
可是霍楚楚卻壓住了她的手,搖頭說:“你給我的,已經夠多夠多的了,蔣瞳,天長地久,請一定要珍重,他日我若回來一定會再來看望你的。”
說罷拿著錢袋,頭也不回就大步離開了。
蔣瞳咬著唇淚直流,忽然想到什麼,轉身就裏麵跑,一邊吩咐蘭風:“你趕緊讓傅管家備好馬車,我去拿銀票,你和落顏趁著楚楚還沒有走遠,一定要將銀票給她拿去。”
她感覺,楚楚會離開,會走得很遠的。
楚楚曾說過要去山西投奔她姑母,可是京城離山西這麼遙遠,身上沒有錢可怎麼去得了?
她不敢給太大份的銀票,怕楚楚不方便,還剩下三張百兩的銀票在箱子裏,她用帕子包了就交給落顏:“晚點回來不著急,一定要追上楚楚,說什麼也要交給她,就說,這當是我借給她的,她不吃飯可以,她侄兒可還小著,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小姐,奴婢知曉的了,奴婢這就馬上去。”
蔣瞳便站在垂花門那裏,心急地走來走去,夜風越來越涼,月亮也爬上了樹梢頭,但是落顏和蘭風還沒有回來,真是叫她心急啊。
這楚楚也是想著她可能會叫人送東西去,就跑得快吧,別這麼倔強就不行嗎?叫她現在想著心都直抽痛的。
“小姐。”
她轉身,驚喜地看到落顏和蘭風進來了,四下看看也不多說,拉了她們就往蘭苑去。
關了門這才問:“可有追到。”
落顏點頭:“追到了呢,霍小姐跑得真快,而且走的都是偏僻的小道,我們追到大街上去也沒有看到,就想著可能走小道,再轉到小道追,還問了路人,這才追到了霍小姐,一開始她是說什麼也不肯接,奴婢把小姐的話告訴了她,她就收下了。”
蘭風的淚滑了下來,哭著說:“她朝著蔣家的方向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才走的。”
蔣瞳仰起頭,淚水在眸裏打轉著。
不知今生今世,是否還有再見楚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