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裏忽然起風,又下雨了,今兒個的天氣倒是涼了好幾分,大少奶奶可得保重身體。”杜英很關切地跟蔣瞳說:“也是眼看著要入秋了,這京城的秋可是幹燥得緊,大少奶奶要多吃些滋養之物,若不然也容易嗓子不好的。”
蔣瞳聽了淡淡一笑:“杜姨娘,你倒真是細心周到,提醒得極是呢,去年秋的時候,也是我剛到京城的第一年,可真是受了罪了,總是嗓子極不舒服的。還受了些罪,吃了不少的藥,等著慢慢適應了天氣,這才好轉了起來。”
“這隻是小事。”杜英嗬嗬一笑:“大少奶奶日日打理著這麼多的事,也是夠勞心的,要是大少奶奶不介意的話,杜英倒是樂意日日給大少奶奶燉些溫和滋補之物。”
她說完這話,一邊的明月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蔣瞳淡淡說:“這倒不用的,灶房那人多著呢,什麼季節,用些什麼滋潤之物,她們也都懂的。”
正說著丫頭就捧了燕窩上來:“大少奶奶,該喝燕窩了,早膳馬上就端上來。”
“放著吧。”蔣瞳沒吃。
杜英看著那燕窩,看了好一會也沒說什麼。
倒是明月放下了茶盞輕聲地說:“大少奶奶,明月是來跟你辭行的,你對明月的恩德,明月記在心裏,大少奶奶是福澤深厚的人,想必這一輩子也不會再遇上的了,來世明月做牛做馬,也會報以大少奶奶的恩德的。”
“別說這麼重,你要走,在外頭就好好地活著,世道並不是很好,出門在外凡事小心點。”
“是,大少奶奶說的話,明月一定會記在心裏的,明月也沒有什麼東西,就一個隨身的包袱,大少奶奶可以讓人檢查檢查。”
“這就不用了,蘭風,去拿五十兩碎銀子給明月帶在身上。”
“明月不敢要這些,大少奶奶能讓明月自由,明月就已經夠是感激的了,怎能再收大少奶奶你的銀子呢,現在過來,就是要給大少奶奶你磕個頭,向你辭行的。”
“給你,你就拿著吧,碎銀子在身上也方便的,今兒個你出了孟家的門,便不再是孟家的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明月眼裏含著淚,點了點頭,然後還是走到蔣瞳的跟前恭敬地在地上磕了個響頭:“明月謝過大少奶奶,隻是明月還有一事相求,還請大少奶奶看在明月要離開孟府的份上,能允了明月。”
都不解地看著她,明月這不是過份了嗎?大少奶奶往時也不見得這麼好說話啊,今兒個怎麼了?
前二日允了明月出府的事,後院人人都知道了,都覺得這個明月是不是瘋了,但是她一向獨斷獨行的,也問不出個什麼原因來,後院少個人也好呢,就少些人跟自個爭寵。但是沒想到大少奶奶還要送這麼多銀子給明月,這明月倒是不知足,要是換了小門小戶家的府,誰會輕易給她自由不讓她付出什麼價錢啊,別說還贈送銀兩了。
明月含著淚看著蔣瞳身邊小桌上的燉盅:“許是出去,日子永不會像在府裏這般的好,或許連飯也吃不上,明月懇求大少奶奶讓明月再喝一次燕窩吧。”
蔣瞳一怔,怎麼也想不到明月會是這個要求著。
像燕窩這些養顏補品,每月也會分些份例給後院的姨娘小妾的,明月也不是沒有吃過,現在卻這麼忽然的。
蔣瞳心裏想了一下,還是說:“你要是想吃,我叫人給你包一些吧。”
“不,明月就想吃一下大少奶奶的燕窩,請大少奶奶成全。”她又磕了一個響頭。
蔣瞳心裏就不甚明白了,為什麼明月要這樣子呢。
這時杜英也說話了:“哎喲,明月,你怎麼還這麼不懂事呢,你要燕窩,我那裏還有些,一會兒我叫丫頭去拿了給你,你怎麼偏偏就要大少奶奶的啊。”
“明月知曉大少奶奶這麼好的人,肯定是福氣很深的,就是想沾沾大少奶奶的福氣,還請大少奶奶成全。”
難道明月知道了什麼,或者這事又跟她有關係?
正想著的時候,明月就伸手端了燕窩揭開蓋竟不顧燙地喝著,跪得近,蔣瞳沒想到她忽然會這樣,喝了大半杯的,這才反應過來。
“明月,你真的是太放肆了。”杜英不悅地斥著:“你是想讓大少奶奶將你打出府裏去嗎?這般的沒規矩。”
明月將半盅燕窩放了回去,擦了眼裏的淚輕聲地說:“請大少奶奶原諒明月的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