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車邊的時候,這個女人先是用髒兮兮的袖子抹了抹眼睛,忽然像是無法控製情緒般的低聲哭泣了起來。

她的丈夫死了,這個家的一切都得靠她。她得為了她的孩子好好的活著,可是這日子實在是……太艱難也太苦了。

眼淚像是斷了線似的往下落,女人哭泣著蹲在地上撿著水果,也沒有任何人來幫她。這種生活在底層的痛苦注定是無奈而折磨的,而或許是有些事總會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有所轉機,就在她紅著眼睛哭的正傷心時,有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在耳朵邊響了起來。

視線所及,這是個模樣很精神的年輕人。長得有幾分麵善,就是看上去傻的很。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出現在了這裏,而就在女人暗自疑惑時,這年輕人居然一聲不吭地開始蹲下來幫她一起撿那些被摔爛的水果。

“這……這真是謝謝了……謝謝您了……”

用期期艾艾的聲音衝年輕人說著感謝,女人又是驚慌又是感激,凍得紫紅色的臉看上去可憐急了,聞言的年輕人先是一愣,接著死死的埋著頭,好半響才顫唞著回了句。

“不用謝……是您辛苦了。”

這一句話像是用盡了年輕人所有的力氣,女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剛剛她被撞倒的時候,這年輕人也一直在附近。或許是目睹了這個女人最狼狽最淒慘的一幕,這個心智還隻是個孩子身體卻短暫長大的年輕人此刻眼睛通紅卻說不出一句話,而就在他幫著女人把水果都撿起來又扶起三輪車後,他看著女人摔爛了的棉褲和還在淌著血的小腿,哽咽著小聲道,

“您受傷了,我送您回家好嗎?”

一聽這話就愣住了,說實話這個要求有些熱情的奇怪但是女人總覺得這年輕人不像個壞人,所以她也就選擇了相信他,她懷著一絲疑惑和遲疑和水果一起待在了三輪車裏,眼看著這年輕人笨拙地踩著三輪車開始沿著馬路往她的家騎,而就在這種有些尷尬的氣氛當中,女人忽然問道,

“小夥子,你叫什麼啊?”

“哦,我,我叫小俊。”

“咦!這麼巧!我兒子也叫小俊啊!他今年啊才讀小學啊,你比他大一些喲……”

一說起自己的孩子,每個母親都難免內心柔軟,女人本還情緒低落著,此刻卻也是興致勃勃了起來。她幾乎是有些得意忘形地和正在騎著三輪車的年輕人說著自己孩子的事情,搞得前頭的年輕人都有些臉紅,而或許是母子之間的情感維係到底存在著,所以兩人一路說笑著氣氛倒也不錯,在臨要到自己家那個居民區的時候,好心的年輕人將女人放下也就必須要走了,可是在臨走前,他還是沒忍住用有些發紅的眼睛看了看女人一眼,接著斬釘截鐵地開口道,

“您的兒子一定會有出息的,他會好好讀書,考好大學,賺好多錢,給您住舒服的大房子,買最好吃的東西,以後您老了,他就照顧你,他會好好孝順你,不讓你受一點苦,操一點心,因為你是個好媽媽……”

——“你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媽媽。”

……

“誒,這麼一對比感覺感覺柴俊這孩子還真是個好孩子啊,你看看後麵那些個小兔崽子要的什麼玩意兒…的簽名,居然還有讓你幫他爸爸把房貸給還了的哈哈哈……”

嬉皮笑臉的回憶著除夕今晚的成果,沒吃上團圓飯卻陪著除夕在外麵溜達了一圈的蕭南燭此刻心情倒也不錯。除夕此刻正安靜坐在他的身邊,困得要死的年獸沒能陪著他們一起堅持到守歲,如今已經肚皮朝天的在呼呼大睡。而經曆了這一晚上,他們倆這關係倒是融洽了一些,盡管除夕還是那副冷漠不容他人觸碰的樣子,但蕭南燭總覺得自己已經撓到了他堅硬外殼下柔軟的內核。

“快要零點了。”

突兀地這般開口,除夕的話引得蕭南燭看了他一眼,電視上的春晚已經開始演唱固定曲目難忘今宵,蕭南燭等著除夕下班之後便也準備自行去休息,可是除夕顯然還有什麼其他話要說,而在將視線移到即將轉至零點的掛鍾後,這位姿容上佳的曆神垂下他泛紅的眼尾用有些發緊的聲音開口問道,

“曆師,你可不可以也對我說一句……除夕快樂?”

第2027章 .2.19

2027年2月19,農曆大年初一。

宜開光,解除,豎柱,上梁;忌入宅,遷徙,祭祀,嫁娶。

*

大年初一也就是新年頭一天,正式度過黃曆師試用期的蕭南燭正拎著些水果禮盒走在去司徒張家的路上。

從今天開始,他就算是正式上崗了。前幾天趁著空閑他也算徹底熟悉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環境,雖然曆神們的性格都各有不同,不過總體來說都還算合得來。如今是新年新氣象,蕭南燭也想讓自己能在這嶄新的一年裏活出個新奔頭來,不過這一大早他就先倒黴了一把。

之前他答應了發小司徒張過年一定要去他家吃個飯,所以縱使他壓根懶得動彈卻還是出了門。一大早的天還沒亮他就醒了,可是這大冬天的被窩又實在是勾人,而就在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準備起身的時候,蕭南燭卻忽然感覺到有什麼動靜在房門口悉悉索索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