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纖細瘦弱得令我心驚,而眼眶下掛著的黑眼圈更是讓我心疼。是因為訓練和藥劑研究的原因廢寢忘食徹夜不眠麼?難道是……知道了什麼因為自責而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嗎?

我很擔憂。可是生性的寡言與不善言辭隻讓我能說出這麼簡簡單單、冷淡漠然的幾個字。明明是真心關懷著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就像命令一樣,冷硬、毫無感情。

我轉身離開。

繞過兩個回廊,我看見拐角處銀色頭發的小孩拖著一隻兔子玩偶怯生生地看著我。

這個便是奇牙麼?已經成長到這幅樣子了麼?銀色的頭發看上去蓬鬆綿軟,眨著眼睛的樣子猶自可以看見迷離泛起的水霧。

如琥珀般漂亮的墨色眼眸。

在這樣陰暗的地道裏,就如同貓瞳一樣散發著明亮耀目的光。

本來想起的是父親的告誡,想要遠離他不要接觸的。但是,在看見這孩子用那樣渴望期待的目光時,我還是不由得伸出了手,拍拍他的頭發。

果然如同看上去一般鬆軟。

兩歲的小孩飛快地眨了眨眼,露出甜甜的笑容,臉頰上凹陷下兩個小酒窩,緊接著他試著扯了扯我的褲腳,那雙小手看上去肥嘟嘟的,可愛極了。

我蹲下`身,放輕力道微微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朝我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想我一生都無法忘記這個笑容。因為這估計是奇牙對我露出的最初也是最後的笑容。

之後的他,麵對著我的表情,始終如一。

總是恐懼害怕與身體上不自然的顫唞。

我這才明白父親嚴令我遠離他的原因。

既然終有一天我會讓他這麼痛苦,還不如一開始不接觸的好。這樣……起碼不會產生太濃厚的感情。

但是父親忘記了。我和奇牙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液,我們都是揍敵客家的兒子,我們是親兄弟,我們生來……就是會親厚的。

所有的相遇都是有意義的,所有的羈絆都是由出生就注定了的。

可惜的是,這彼此之間的親厚持續時間太短,這羈絆從最初的美好變質得太快。而隻是此時的我,尚不能明白,我與這孩子將到怎樣一種僵硬失落的境地。

於他,僵硬。於我,失落。

“我叫奇牙,我知道你是我的歐尼醬~父親說的。”

“嗯。我叫伊路米。”突然想起我在船上有順下來甜食,於是順手掏出來放進小孩子的手心:“這個是見麵禮。”

“歐尼醬你真好~不像那個凶惡的小子,總是對我沒好氣!”奇牙好奇地看著掌中的甜食,歡喜地撲過來抱住我。

他剝開外包裝,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勾了一指頭奶油放進嘴裏,頓時驚呼起來:“哇!和家裏的味道完全不一樣!這是什麼?”

“甜食。”小孩子或許都是喜歡這種甜膩味道的吧……那我喜歡西索是不是也是因為小孩子向往甜膩的緣故……?

算了吧,西索整個一讓人牙酸的玩意兒。

順便看了一眼西索的位置,我不甚關心地將注意力轉移到奇牙身上。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掉了那個小甜點,舔食著指頭歪頭問我,模樣可愛得讓我想要伸手抱抱他。

他口氣天真:“外麵有這麼多好吃的嗎?!”

我想了想舞會上的那些甜食,微微頷首。

奇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歐尼醬,你多給我講講嘛~”奇牙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一臉幸福狀往我身上蹭。

就像一隻撒嬌的貓咪。

我撫了撫他的銀色頭發,不自覺地微笑。

“歐尼醬笑了耶!”奇牙頓時如發現了新大陸般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