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鵒知道,以她的年紀,想破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隻是覺得這個小丫頭有趣,想看看這丫頭會是什麼反應。
阮檸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瞧見了他指的桌子,她扭頭問:
“此話當真?”
他輕輕碰了一下琴弦,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她走過去,爬上凳子,用手撐著桌麵,頭靠近棋局,仔細研究了一會兒,確認是自己看不懂的東西。
舔了下自己的小虎牙,她用手將黑子和白子分開,然後將它們放入棋盒,扭頭看向扁鵒:
“我解決了。”
扁鵒原本以為她會抱怨他故意為難她,沒想到她真去看了殘局,還伸手動了棋子。
他放下琴,好奇的走過去,隻看見了空蕩蕩的棋盤:
“棋子呢?”
她拍拍手邊的棋盒:
“當然是在他們最後應該在的地方啊。不管是什麼棋局,最後棋子總該回到棋盒裏吧。”
扁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心中暗道這丫頭的想法真是奇特:
“歪理。”
他想起這段時間,總從山上寺廟跑過來聽他彈琴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穿著看上去不像是被窮苦人家送上山當姑子的,倒像是富貴人家安置到山裏修養身體的。
小姑娘看上去很有靈性,他生了好感,見她又如此愛聽琴,他便有意收她當徒弟,就和這個小姑娘說了方才對阮檸說過的的話,隻是那個小姑娘看了一眼棋局,羞怯的說自己不懂棋藝。
不過,小姑娘態度很好,再三和他說,自己回去會好好研究圍棋,一定會破了這局棋。
一個毫無基礎的人想解開這殘局,沒個五六年是行不通的。
看著她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他笑了笑。
雖然她的回答,他不是很滿意,但他想著,難得有個這麼執著的小丫頭,等她下次再來,就收下她吧。
沒想到,還沒等到小姑娘再來,華樂小公主就先來了。
阮檸不知道扁鵒的心思,帶了一絲小埋怨,為自己辯解:
“人活一世,何苦自己為難自己。我不善棋藝,也不想精通棋術。你偏要我解棋,那我隻好從根源處消滅它們嘍。”
扁鵒故意板起臉:
“這麼說,是我為難你了?”
粗略摸出了他的性子,阮檸倒也不怕他這副神情了:
“你摸著你的良心說,你不是嗎?”
“那算我為難你了,”他拉長尾音,笑眯眯地說:“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你這個小女娃吧。”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阮檸反應很快,連忙跪下磕了一個頭。
“挺機靈的。”
扁鵒誇了她一句。
她高興的抬起頭,仰頭問他:
“師父什麼時候收拾行李,同我回宮?”
“為師過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進宮就免了。”
扁鵒一甩衣袖,走回原處,坐了下來。
她屁顛屁顛的跟過去:
“師父,南越的竹清談現在也在宮裏哦,聽說他彈琴也很好,您不去切磋一下嗎?”
“竹、清、談。”
扁鵒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接著說道:
“他既然在宮裏,你為何不直接拜他為師?”
“因為我更喜歡師父啊,他太老了,我喜歡長的好看的。”
其實是因為,竹清談來華國是為了宣疏,肯定不會真心把她當弟子來教導。
而且,她在場,有很多事,竹清談礙著她,就不能直接教導宣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