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晃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知曉了宣疏的現狀,看著自家妹妹恢複生氣,阮清庭可以安心處理朝中事物,不用日日守在華樂宮了。
這廂阮檸正斜躺在美人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扇子,與侍女聊著天。
虞美人拿著最新的密報進屋了,她伸手接過,粗略掃了一眼,與之前一般無二的內容。
大殿下滿腹經綸,才華橫溢,政績斐然,深的民心。
大殿下風華絕代,騎馬閑過街市時,引得滿樓紅袖招。
更有閨閣貴女遙寄尺素,山有木兮木有枝,我寄君心與明月,直言愛慕相思之意。
沒什麼意思。
眸子微斂,她正想將其擱置在旁邊時卻瞥見最後一行赫然寫著:大殿下於今日啟程去往華國,欲結秦晉之好。
曳扇的手頓住了。
信涵來往快人一兩日,這麼說來,宣疏明日,最遲後日便會到華國了。
貝齒輕咬紅唇,她將信在手中揉成一團:
“虞美人,你去同我母後說,我身體不適,這幾日便在華樂宮裏閉門修養了,外客一律不見。”
宣疏來次目的不純,多半是為了她。
她是個睚眥必報的,即便宣疏是任務對象,也要好好出一番氣。
華後原本以為阮檸真的悶出了病,急急忙忙趕到華樂宮卻看見阮檸正歪躺在床上同婢女笑得前仰後合,不知又是看了什麼不著調的話本子。
見她無事,端起態度教導了沒一兩句,架不住自己女兒嬌嬌糯糯的幾聲母後,好不容易冷起的臉就軟了下來。
華後回宮時臉上還帶著笑意,想來是被小公主哄的十分歡喜了。
華後不懂阮檸裝病的緣由,華皇卻是懂得。
以南越國主的名義送來的帖子十幾天前就躺在了他的禦案上,也不知宣疏是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說服了南越國主。
就在阮檸得到消息的幾個時辰後,南越大殿下宣鶴窗不日將來訪華國的消息已經傳遍華國上下了。
就連宣鶴窗此行的目的,宣鶴窗在南越大刀闊斧的這些變革,芝蘭玉樹的氣質都傳的清清楚楚。
言論果然是比馬車還要快的東西。
不過鑒於華國與南越十幾年的冷戰,
這一朝來訪,還真沒有多少高官貴爵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與這個在南越聲名鶴起的殿下。
禦書房的門檻都要被這些來來往往的官員踏破了,個個都在試探華皇的態度,想將自己的女兒從華皇心中的和親人選中剔除。
不想多年政見不和的也能一起跪在禦書房為了同一件事求的皇帝慈悲。
也是可憐了天下父母心啊。
華皇看著底下跪著的一片,頭疼的按了按眉心,暗歎一記:這些老狐狸真會瞎著急!
“眾愛卿都平身吧。”
宣鶴窗的目標明顯是他放在掌心寵了十幾年的華國最耀眼的明珠,他還沒急呢,這些老狐狸就哭到他麵前了。
見他們還跪著不動,華皇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不由得壓冷聲音,加重語氣:
“眾愛卿不起,是要朕一個個去扶嗎?”
眾臣做惶恐狀,紛紛道:“臣不敢。”
“行了,都回吧。”
見華皇麵沉如水,神色不鬱,語氣不耐。
這些臣子也不敢在忤逆皇帝的意思,跪退了。
打發走這堆煩人精,華皇去了皇後宮中商量對策。
得知原本訂好的宣疏妻子的人選莫解憂已經許了人家,據說是莫端禮親自挑的,一時之間頭疼更甚。
想到那堆沒擔當的在他麵前哭,莫解憂又許了人家,這可如何搪塞打發宣疏。
他總不能真把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到南越去吧,可他家的小公主心裏又是向著宣疏的,自小就胳膊肘往外拐,長大了是掰也掰不回來。
這可如何是好啊…
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看向華後,見她發鬢間閃過一絲銀色,猛然撫上自己的頭:
“雲兒啊,你看朕的頭上有沒有白頭發,為了這丫頭愁都愁死了。”
雲兒是華後的小名,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麼叫過她了。
突然被叫這個名字,她鼻尖酸澀,眼角微微紅了,再去看華皇的頭,果然出現了銀絲,不過她還笑著道:
“陛下年華正盛,怎會有白發。”
“唉,可不是為了灼灼愁的,宣鶴窗是為了灼灼來的。”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他磋磨無依無靠的質子了。
他允許竹清談進宮教導宣疏是為了有朝一日擾亂南越皇位爭奪,如今宣疏按著他設想的那樣回南越了,誰知他雷厲風行的摁住了其他皇子,一枝獨秀。
也不知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但願不是養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