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回頭是岸。”
藺子硯的眼神暗淡了些,唇邊笑意卻不曾減,甚至唇線上揚了些,像極了春日爛漫的花:
“怎麼我卻找不到彼岸?”
她抿緊了唇,視線鎖死在漫天霞光中。
他略有些失望的收回視線,嗓音低沉溫和:
“此處夕霞可好?”
她神色淡淡,漫不經心道:
“甚好。”
她早見識過最美的霞光,那是在流坡山的棲霞台。
他聽出了她話裏的敷衍,半垂下眼簾稍作沉思,而後微不可聞的輕歎一記。
這一聲讓她覺得有些煩躁,一閃而逝的想法龐多繁雜,但開口問這句話也隻在瞬息間:
“藺子硯,你很在意我對你的態度嗎?”
短暫的怔忪後,他頷首:
“很在意。”
“你有想過為什麼嗎?”
清亮的眼眸直直對上他的眸,她這才發現他的目光溫柔得有些繾綣,像揉碎了春風與陽光。
心尖一顫,她控製過快的心跳,沒等到他的回答就妥協一般開口:
“算了,過去的就一筆勾銷吧。我們從這裏開始。”
纖細的睫毛微微顫抖,如蝶翼抖落些許微光。
他愣了一下,而後勾起唇角,眼中盡是笑意:
“好。”
翌日,女皇靈柩出靈。
出靈隊伍行至宮門口被跪地請願的百姓攔住。
阮檸上前詢問後得知,這些人是求她罷黜葉旭芳的將軍職務的。
她挑起眉毛,鋒利的眼神警告性的掃了一眼意欲動手傷人的葉旭芳後,她問道:
“為何?”
為首的人痛斥葉家仗勢欺人,欺侮良善等無恥行徑後說出了症結所在。
原來是葉府的管家昨日在鬧市中問卦。那管家對算卦師如是說道:“我是葉府的管家,如今將軍兵權在握,名震天下,現在欲圖大事,麻煩你占卜一下吉凶?”
問完卦後,管家就走了。
而“圍觀群眾”則將這個消息廣而散之。
當然,葉旭芳穿甲執劍入宮,一力護下毒害女皇的阮莪殿下的事也被散布得人盡皆知。
一夜間,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曉葉旭芳擁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
在阮檸刻意放縱下,葉府風評本就不好,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加之有心人的煽動,百姓們天不亮就來到宮門口請願。
民意如此,葉旭芳根本無力阻擋。
阮莪臉上血色盡褪,直至葉旭芳黑沉著臉色將虎符上交,她都沒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費一兵一卒,阮檸就這樣輕易地收回了虎符。
在皇陵中,阮莪失魂落魄地半跪著,眼眸中盡是血絲:
“阮檸!是你,是你陷害我姨母!是你收買了葉府的管家,對不對?!”
此時皇陵中隻有她們兩個人,阮檸一點都不避諱,誠實的點頭:
“你猜的沒錯,是我做的。”
“你居然承認了!”
阮莪立即站起,一副要往外走的模樣:
“我要告訴他們,我要揭露你的真麵容!”
“誰會信你呢?”
阮檸看著她不甘的麵容,忽然笑了:
“阮莪,你能看明白的事,你以為那些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看不出來嗎?”
她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她錯愕的望向阮檸:
“什麼?”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看葉旭芳倒台嗎?她太猖狂了,這些年不知樹敵多少。”
阮檸的笑意讓她的麵容豔嫵了些,她不緊不慢的說:
“葉旭芳有沒有造反的心根本不重要,隻要百姓覺得她意圖謀反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