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檸,好久不見。”
傍晚的花店在霞光的映照下溫柔而浪漫,一身黑衣的青年站在台階上望向阮檸,眸子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董倦?”
她沒想到會在這個偏僻的地方碰見故人,有些詫異的詢問:
“你怎麼會在這裏?”
“來找你。”
冷銳的目光在安靜綻放的花朵上掃過,他的語氣有些複雜:
“我以為你離開遊戲就會和薑時一刀兩斷。”
“他是真的喜歡我。”
“那你呢?”
他的語氣因為激動而產生了波瀾:
“你也真的喜歡他了嗎?”
她避開他的視線,答案不言而喻。
“小檸,你敢說真的了解他嗎?你所看見的不過是他讓你看見的。”
“隻要我看見的他是我想看見的就夠了。”
顧及他的顏麵,她說的很委婉:
“董倦,我想和他試試。這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
他抿了抿唇,臉色有些蒼白:
“他是個很危險的人。”
“我知道。”
“你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靠近她,緩慢而低沉道:
“生存遊戲創立的初衷不是玩家的生存,而是世界的生存。”
“什麼?”
“人類的生命因為醫療和科技的發展持續延長,盡管出生率逐年下降,但仍然抵不過趨近於零的死亡率,人口不斷增長。資源是有限的,而人類的欲望卻是無限的。這顆星球已經超負荷運行了很多年了,而我們遲遲找不到第二顆適合人類定居的星球。”
“所以呢?”
“所以,在無法讓出生率降為零的情況下,聯合政府隻能提高死亡率。但是,什麼人該死什麼人該活呢?年齡、種族、社會貢獻度、信用度……無論以哪種標準來定奪,似乎都是不合理的。”
她心頭一涼,隻覺得四肢五骸都漫上了一層涼意:
“所以,才會出現生存遊戲?”
“是的。這就是聯合政府的“標準”。以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吸引無數人心甘情願的赴死。”
在“標準”製定者眼中,玩家要麼是窮凶極惡的罪犯,要麼是生活不幸的可憐鬼,再者就是貪婪至極的投機取巧者。
這些人顯然比其他人更適合為了大局而犧牲。
“這…”
太可怕了。
太不公平了。
仿佛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董倦冷冷的笑了:
“沒錯,這很不公平。生存遊戲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怪不得。當初我就覺得奇怪,一個企業怎麼能有那麼大的能力舉辦這樣殘忍的遊戲,原來背後有聯合政府的支持。”
“你之前玩過的的俄羅斯輪盤賭幕後也有聯合政府的支持者。類似的“遊戲”數不勝數,甚至某些“天災”也隻不過是人禍。”
董倦的語氣和神情都很嚴肅:
“小檸,為了大我犧牲小我從來都不是一件光彩正當的事,但同時我們也無法判定它為錯,因為它的出發點是大部分人。”
“你想說什麼?”
“小檸,薑時是生存遊戲的主要設計者。我無法說他做的是錯的,但我不讚同他的行為。你…確定真的要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嗎?”
“董倦先生。”
白衣黑褲的青年站在落日之下,瞳仁幹淨,黑白分明,隻是語氣不太友善:
“我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董倦眯了眯眼眸,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將阮檸拉到自己身邊卻被阮檸躲開,他皺了下眉:
“小檸?”
薑時瞧見這一幕低低地笑了聲,聲音微懶,有些輕蔑的意味:
“這些日子為了查我,想必費了不少時間。但是,有一點你不要誤導阮阮。編寫代碼時,我並不知道他們目的,我也不過是按照上級命令做事的小員工罷了。”
“所以,阮阮,我是無辜的。”
他朝她攤開白皙的掌心,笑的又乖又純:
“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董倦真是被薑時這副裝乖賣巧的姿態惡心到不行:
“小檸,你要信他嗎?!”
那雙淺色眼眸裏滿是風雨欲來的戾氣與壓迫。
薑時徑直走到阮檸身邊,示威性很強的摟住了她的腰,聲音微啞:
“相信我。”
阮檸沒有動,隻是對董倦說道:
“阿倦,你走吧。”
“為什麼?”
董倦恍然發覺自己並不了解阮檸,一貫淡定的臉上出現不可置信的情緒:
“你信他不信我?”
“我信你,我也相信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