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檸與淨梵到達西北是半個月後的事了。
因為瘟疫，西北已經封住所有的出口，隻準入不準出。
哪怕是進入西北的人也得接受官兵的好一番盤查。
此刻，因為儲之策的一係列舉措，西北的瘟疫已然得到了初步控製。
隻是，治療瘟疫的藥房仍然沒有研究出來。
火焰不止，整個西北仿佛籠罩在迷霧中。
每天都有人在死亡，土地斑駁，處處都有焚燒屍體留下的痕跡，空氣裏蔓延著煙與艾草交織的刺鼻氣味，透過麵紗往人鼻孔裏鑽。
路周隨處可見染了疫症的人，他們大多形容枯槁，精神萎靡，兩眼混濁地望著天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死氣，似乎並不相信自己還有活的可能。
淨梵一身灰色的僧袍站在街道中央看著眾生皆苦，淡泊疏遠的眉間隱隱透著憐憫，仿佛慈悲觀世的佛陀。
阮檸的視線掃過眾生後，落在他身上，滿懷期冀地詢問：
“師父，你可有法子幫幫他們？”
巡視的官兵聽見了她的話，轉過頭來看見是一個著素裝的姑娘同和尚，輕嗤一聲，隨口和同伴吐槽了一句：
“一個和尚能做什麼，難不成念經超度我們嗎？”
官兵的聲音不大，但足以傳入阮檸和淨梵的耳中。
阮檸聽了不爽，淨梵卻不甚在意，隔著衣袖拍了拍她的手：
“去別處看看。”
她抿了抿唇，瞪了一眼那官兵的背影才跟上他：
“方才有人說攝政王在城主府，師父可要去城主府？”
這樣若是他有什麼緩解瘟疫的法子，有儲之策的助力，也好推行。
他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明明是隨口一句偏偏一針見血：
“城主府有你想見的人？”
“......”
她摸了摸脖頸的位置，空空的，半晌，她笑了笑道：
“有認識的人，但並非非見不可。”
他難得有好奇心多問了一句：
“可是攝政王？”
圓潤潤的眼眸微動，她頷首：
“是他。”
不知他是如何聯想到的，得到她肯定的答複便道：
“莫非他便是你口中的負心郎？”
“......”
她麵色一僵，本想點頭，後又想到這裏處在儲之策的掌控中，難保暗處不會有打探消息的探子。
於是她抿了抿唇，眼眸微微下垂，露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無言勝似千言萬語。
淨梵眯了眯眼眸，探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鴉青色的睫毛在眼瞼打下陰影，瞧不清他眸中神色，也不知他信了沒有。
“走罷。”
“...哦。”
淨梵去了城隍廟，那裏安置了一些染了疫的村民。
在淨梵提出要為他們把脈診治時，他們都持懷疑態度，畢竟宮裏的禦醫都對這次的瘟疫束手無策。
盡管並不信任他，但還是有人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願意試一試。
骨節分明的手搭在病人的腕上，向來不悲不喜的佛陀微微蹙了眉，阮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待他收回手便著急得詢問：
“如何？”
“有些棘手。”
聽聞此言，如阮檸一般豎起耳朵聽的村民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然，並非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