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末尾,她捏著信紙問儲之策:
“你與他可是達成了什麼協議?”
“沒有。”
不是協議。
是請求。
淨梵請求他能在阮檸無路可去時幫扶一二。
可淨梵應該知道,她的事,無需請求,他也不會推辭。
他抬手撫摸馬頭,食指上的指環映入眼簾,他轉身摘下指環,拉過她的手放入她的手心:
“送人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
“再有半天,我們就能回到紅佛寺了。”
她緊握手心,指環陷入掌肉,有些疼。
越接近紅佛寺,天色越暗,翻滾的烏雲朝著寺廟的方向彙集,雲端閃現種種異象,有紫色光亮,有轟隆雷聲。
飛升劫要來了!
一滴豆大的雨珠擦過她的眉毛滴落在她的麵龐上,涼到了她的心頭。
她拉住韁繩,聲音冷靜的可怕:
“儲之策,還能再快一點嗎?”
他眉心微蹙,揚起馬鞭甩了一下,馬兒嘶鳴一聲,如疾風利箭般向前跑。
半山腰時,道路崎嶇,無法騎行,他們棄了馬步行。
紅佛寺出現在視線裏時,儲之策開口說道:
“阮檸,其實你錯了。”
“我和淨梵從來都不是獨立的。”
他按住心髒的位置:
“自他蘇醒之後,我便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也能感受到他的情感。”
“相信他也是一樣的。”
她驚愕地看向他:
“什麼?”
他笑了,抬手幫她將鬢間落下的發順到耳後:
“到了。”
寺中的淨梵換了一身新僧袍,外頭風雨飄搖,電閃雷鳴,他卻安然提燈看壁畫上的紅蓮。
昏黃的燈光將紅蓮映的溫暖又祥和,他忍不住彎起嘴角。
提燈的手右移,燈光照亮了旁邊著紅衣的女子,他探出瑩白修長的指尖虛虛撫過女子的青絲:
“世間安得雙全法...”
一道刺目的亮光如刀刃劈向他,緊接著就是巨大的雷聲:
“轟隆——”
燈落在地上滾了幾圈,內裏的燭光晃悠了幾下,滅了。
於此同時,閃電過去,殿內重歸灰暗,雷聲卻不曾停歇。
他輕笑一聲,閑庭散步般走入雨中,微微仰首看向孕育著劫難的天。
他閉上雙眼,任由雨珠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臉上又順著他的麵頰滑落。
阮檸和儲之策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一幕。
而此刻,劫難孕育完畢,九道紫色的雷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直直的朝淨梵砸去。
阮檸想都沒想,抬腳就要跑到淨梵麵前替他擋,卻被儲之策定住:
“你瘋了嗎!”
她著急的正想命令他解開控製,卻見他倒在了地上,一抹光從他體內飛出隱入淨梵體內。
與此同時,儲之策送給她的指環上鑲嵌的紅寶石失去了色彩。
九道雷劫全都落下後,風雨皆停,淨梵原本站立的地方隻剩下一朵紅蓮。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她能動了,疾步上前,又小心翼翼地蹲下,垂眸看著地上的蓮,不知道是該悲傷還是欣喜:
“你真的是....”
幸好,還有紅蓮在。
至少,還有希望。
她將紅蓮放入水中。
阮檸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在等待紅蓮化形中渡過了,但玄樞來了。
他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將紅蓮中的殘存的靈識引入儲之策的身體裏。
天光乍亮之際,阮檸抬眸望著天邊的橘光,聽見玄樞說:
“阮姑娘,儲之策是肉體凡胎,無法成仙,但同時也不會再有飛升劫。”
她垂眸,一滴淚滴落:
“道長可知道,他如今是淨梵還是儲之策?”
“這...貧道也不知道。或許都是。”
“多謝道長。”
蘇醒後的’儲之策’同時擁有著淨梵和儲之策的記憶,又或者說,這些記憶本就是相通的。
燕出昀說過江南很好,她一直沒有去過。
最後,阮檸同儲之策一起去了江南定居,古城水鄉的月與風都極好。
他們也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