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連忙出口提醒道:「福晉,貝勒爺來看您了。」

但毓秀卻仍然未動,陳嬤嬤有些手足無措,連忙跪下帶主子給胤祀請安。

胤祀揮揮手,示意沒關係,這才仔細環顧了四周,隻見佛堂雖小,但桌椅蒲團什麼的都乾淨整齊,矮幾上的茶壺也有熱氣繚繞,看來這些日子裡並未有人虧待。

暗自點點頭,將視線落回毓秀身上,如同記憶中一般,坐在那裡,幾乎算得上是少女的少婦,菱唇盈粉,長眉淡描,如同明珠生暈,縱是當下這般情境,也打扮收拾的頗為得體,不曾失了貝勒福晉的身份,若是平素裡,配上一雙水眸星光流轉,又是怎樣的顧盼生輝。

除卻她的身份地位,美貌也給了她與眾不同的資本,因此在前世裡,自己才會如此縱容她,畏懼她。

說到底,仍是一個願打,一個甘之如飴罷了。

隻是,隔世之後,再次見到如今不到雙十的毓秀之後,胤祀才真的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老了……

縱是外表正是青春年少峻秀高健的模樣,但內心卻早已垂垂老矣,看到如此佳人在自己麵前,即便知道這便是自己的妻,也沒有了任何激動,遠比不得再見額娘時的感懷神傷。

現在想起來,過去年少夫妻的種種,幾乎都淡的想不起來了,隻有毓秀驕橫跋扈的性格倒是記憶猶新,想是自己前世多將心思用在與四哥鬥法,拉攏人心,汲汲經營上去了,後院倒是爛攤子一個,對毓秀這樣跋扈的性格,也沒一早約束。

記得前世被四哥抄家的時候,偌大的家底被連根拔除,連福晉小私庫裡的人參藥材都沒放過,在最後一刻,院裡的奴才們都走的走、散的散了,毓秀與自己綁定在一起,自然也沒能躲過去,那時候,兩人抱在一起,毓秀第一次在自己麵前痛哭出聲。

那時候,她趴在自己身上,淚水浸濕了自己衣衫,似乎說過:「都怪我,拖累了你……」

毓秀雖驕橫,卻並不傻,想來是在最後一刻,她終於明白『妻憑夫貴,一損俱損』的道理,可惜已經晚了。記得前世第一次廢太子之時,聖祖命百官在朝堂上議立太子,而自己在當時最得人望,本來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聖祖卻突然下了一道詔書,話裡話外暗指自己『受製於妻,而妻子有嫉妒行惡』,說若是由自己主宰天下的話,恐有女主誤國之禍。

這話在當時說得實在太重,現在想來,也許隻是老爺子用於打壓警告自己的幌子,但當時卻是確確實實引起了自己的過度反應,以至於招來後禍……

現在想這些,也晚了。

暗自歎了口氣,胤祀看著眼前風華正茂的『妻子』,心中卻是以長輩看待子侄的心情了,因此自然不會與她計較這些禮儀規矩。胤祀整理了一番思緒,溫和開口道:「阿秀,你別擔心。等皇上氣消了,我便接你回來。」

郭絡羅氏一震,水剪的雙眸望了過來,嘴唇微微動了動。

她身為老安親王孫女,自然從小被人嗬護著長大,說是『捧在手裡怕跌了』真是一點兒也不過分,後來嫁與自己,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自己因為前世需要她幫自己抬高身價的原因,也一直對她縱容有加,從來沒吃過什麼苦頭。因此這次的事情對毓秀來說,可以稱得上是栽了大跟頭,眼下她如此難過,也是可以理解的。讓她出口說出悔過的話兒來,自然是不可能的,如今,她最需要的,怕是自己的安撫了吧……

可惜胤祀卻知道眼下她若是真心想要維護於她,更加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安撫佳人,許多雙眼睛都在看著,自己的一言一行也都會有人匯報給上麵那位。何況毛氏的族人也睜著無數雙眼睛看著自己,如此便更加不能行差踏錯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