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裡那堆破事兒,也預示著風雨欲來。不管是三阿哥最近頻頻動作也好,還是如今漸漸嶄露頭角的十四弟,至少在今日,沒人會想去提起。

轉眼,康熙四十五年的年節很快過去。入夏不久,雍親王府上的侍妾為他添了一名小阿哥,滿月之後,康熙賜名弘歷。也許是因為已經有了弘暉這樣合心意的嫡子,胤禛對這個孩子沒多大欣喜,倒是對胤祥府上兆佳氏剛生下的二格格很是喜愛。

康熙年前處置太子一黨的手段狠絕,讓一幹結黨之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想法,倒是一時不敢再有動作。胤禛在戶部做事,越發的兢兢業業起來,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

胤祀仍回了內務府辦差,繼續不鹹不淡的過日子。想事以前的八阿哥一黨有些群龍無首,如今紛紛蟄伏著尋找下一個主子。

這樣平靜的外表下,卻沒人能真正輕鬆起來。

儲位懸虛著,禦史們隔三差五便會上書請立太子,一開始或被鞭撻或被問責,到了後來隻是被扔在一邊。隻是每每禦史上書過後,康熙便會尋個由頭將碰到槍口上的兒子劈頭蓋臉叱責一番,弄得眾人膽戰心驚。

若是有心人細細觀察下來,便會發現,如今眾位皇子中,未被責難的阿哥,居然隻有十四阿哥。

而十四自從開府之後,便往廉郡王府裡跑得很是勤快,而近小半年來,走動更是多著,連遲鈍如同胤俄也察覺出不妥來,私下裡曾對胤祀言道:「八哥,十四弟如今……已然不是當年的十四弟了。」

胤祀默默,他又如何不知道?十四如今想的,無外乎是接過自己背後的勢力罷了。十四與胤禟他們不同,胤禟雖然在錢財經營上頗有天分,但在政事上卻毫無建樹,單從他這次慫恿老十擺攤便知他是個心思粗淺的;老十自不必說,打小就是莽漢子一個,從來沒被老爺子看做儲君人選過。如今八爺黨唯一有希望的兩個人,一個被圈著,另一個也娶了漢軍旗福晉,失了角逐的可能,那麼這背後的勢力又該歸了誰去?

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十四的目標始終沒變過,以前是他年紀小,如今他已然長成參天大樹。同是愛新覺羅的子孫,有能力一爭,為何不爭?

前世的自己,不也正是這樣執著?胤祀忍不住想起前一世那兩隻海東青,如今他不會再做這種事,也許那件風波也就成了謎,沒有解開的一天。但心理麵,他不願意相信,那時老四做的。

康熙四十五年,被廢除的****|喇嘛倉央嘉錯死於青海,西藏局勢開始錯綜複雜起來。

也在這一年,由誠親王胤祉牽頭,陳夢雷編輯成冊的《彙編》初成,康熙大家讚賞一番,親自賜名《古今圖書集成》,命儒臣繼續編校。

由此,眾皇子中,以誠郡王胤祉與十四貝子最得聖寵。開春的時候,康熙微服出巡,隻到了誠親王府裡賞了花,據說還性質頗高地命人溫了酒父子兩人在亭中對酌一番。而當時,能夠請得動康熙,除了誠親王,剩下的隻有那個孤家寡人的雍親王了。

四十五年之後,明眼人都看得除了,皇上對雍親王越發不似父子,倒似君臣。巡幸一類的的,康熙幾乎很少讓雍親王隨扈,倒是常把十四阿哥帶在身邊。

胤祀對胤禛的境遇毫不擔心,但是他高興的太早了。還沒等他過上兩天富貴閒人的日子,便發生了一件讓他心驚的小事。

上元燈節過去旬餘之後,胤祀照例入宮請安,康熙獨獨將他留了下來。在禦花園裡,康熙隨口問了他府裡的情況,卻將話題一轉,道:「聽說你與老四倒是親厚?」

也許是心中有鬼,胤祀呼吸一滯,瞬間想了許多老爺子此話背後的意圖,是隨口問問?亦或是已有所指?麵上倒是不顯什麼,躬身道:「是,四哥自小對幾個弟弟雖說嚴厲些,但都是照拂有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