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關乎國家命脈的大事,需要他再次揮刀一戰。

皇帝微瞇著眼睛,緩緩道:「朕在位久,享年以高。自秦皇元年一下,稱帝而有年號者共計二百一十一人,但論及在位時間長短者,能出朕者不過一二而已,朕為此時常欣慰。」

皇帝麵上露出一絲淺淺笑容,微微頓了一刻,繼而又道:「朕自八歲即位,數十年來,有如一日,孜孜汲汲,小心敬慎,不敢怠慢。日日殫心竭力,勤於政事。因為,一事不懂,即貽四海之憂,一時不謹,即貽千百世之患。」

皇帝說到此處,又掃了一眼階下跪著的眾皇子,目光最後落在雍親王、廉郡王與十四貝子身上多留了一刻,便又不著痕跡的收了回去,繼續道:「再者,朕自幼狩獵習武,,能挽十五力弓,發十三握箭,用兵臨戎等事從為畏懼。登基初始便平定三藩,統一台灣,親征噶爾丹,如今更是進軍西藏,比之三皇五帝,亦是不世之功勳!」

說道此處,階下跪著的十四貝子麵色露出一絲激動神色。

隻是皇帝卻轉了話題,又說起他為民為政,力戒驕奢,節用愛民、不尚虛文,力行實政之事。

皇帝娓娓道來,口述著他這一輩子最為自豪的片段。最後才道:「衡臣,可都記下了?」

張廷玉停筆稟道:「回皇上的話,微臣已經全部錄好。皇上可要一看?」

皇帝擺擺手示意無此必要,再看向階下所跪諸人,道:「至於儲君為誰——」

見眾人動作未變,但都微微有些抖著的肩膀,皇帝微微渾濁的眸子中精光閃過,道:「往昔廢太子悖逆,皆早立之過也,如今朕在有生之年不復立儲,隻將傳位詔書封存,托付於朕之心腹大臣,待朕殯天之日再行開啟。」

……

那日出宮之時,眾皇子中有事不關己者、有麵露慶幸者、當然亦有大失所望者。

胤祀慢悠悠與胤禟胤俄一道出了宮門,三日目光一碰,便都心中瞭然。胤禟對一旁低頭走路的胤禎道:「小十四,今日哥哥我府中設宴,請了幾個西洋琴師來,不如一起聚聚?」

胤禎看過來,目光碰著胤祀笑瞇瞇的眸子,一時有些擔心自己藏不住心事,於是婉拒道:「九哥怎的不早說,今日弟弟答應了福晉城郊騎馬,這下如何是好?」

胤禟一甩辮子,惋惜道:「那倒是可惜了兒了,不過日子還長著,趕明兒十四你得了空隻管上九哥我府上來。」

四人寒暄幾句,十四這才告辭而出。

等人走了,胤俄才問胤祀:「八哥你對十四做了什麼,讓十四如此怕你?」

胤祀笑:「不過是他心裡亂了,急著回府尋幕僚去了罷。」

胤禟也湊過來:「八哥好久沒去我府裡了,不如今日一道?」

胤祀掏出懷表看了看,搖頭道:「弘旺要下學了,今日我應了他要接他一道回府的。」

胤俄在一旁擠眉弄眼道:「隻怕八哥不是應了弘旺小侄兒,而是應了八嫂才對!」

廉郡王與福晉舉案齊眉,是京城貴婦圈子人盡皆知的事情。

胤祀笑笑正要說話,魏珠便一溜煙小跑著上前來,道:「八爺,皇上傳八爺乾清宮伴駕。」

胤禟聞言便笑著道:「原來是魏諳達,諳達這些日子怎麼也不上我鋪子裡坐坐?聽富順兒說,鋪子裡可是新到了一批小玩意兒。」

魏珠聞言腆著一張老臉笑著:「喲,九爺,您可別折煞奴才了。」說罷微微朝胤禟點了點頭,才對胤祀道:「八爺,皇上還等著吶。」

胤禟知道皇帝此刻心情大概不錯,也就不再說什麼,隻拉了胤俄同胤祀道:「八哥,弟弟先行一步了,晚上再送些弟弟莊子裡剛出的河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