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該如何回答。

莒燁花枕,她枕了半年,又怎會有喜?

心中苦澀,眼中酸澀,一時間,她竟不知自己該如何。

子皙,你當真如此絕情?

子皙,我希望不是你。

如此一個恩愛調笑的午後蒙上一層厚重的陰霾。

偏偏的老天就是這麼作弄人,從來不願遂了人的心願。

曄謦翾決定一試,決定一搏,隻為尋一個答案。

當她看到他墨眼中複雜陰冷的情緒,當她察覺他的遲疑,這一切便是真的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秋雨過後的花園,滿園依舊充滿著盈盈飽滿的綠色,水珠掛在樹葉上欲滴地綴著,久久才落入泥地,無影無蹤。

花園的亭子裏,曄謦翾獨自坐著,池塘上早沒了盛開的荷花,連夜調令,這是園中唯一的殘敗。就像荷花出淤泥不染,它們總是高傲地活著,盛開或調令都不與百花同。

靠在柱子上,曄謦翾抬頭看著天上的流雲,水洗過的藍色漸漸露出臉來。

越過池塘,看見園子裏走進的另一個人,興伯。

這才是她今日要等的人。

“興伯請留步。”

顯然興伯知道園中有人,人未驚,恭敬地回身行禮。

“老奴見過夫人。”

“興伯這是從哪來?要到哪裏去?”

興伯頷首斂眉,麵上表情如常,心中已覺蹊蹺。

“老奴從府外回來,正要去為積微閣裏添些新茶。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曄謦翾凝視著眼前這位他最信任的人,或許隻有眼前的人,才能讓她更了解他,更能接近他。

盡管他對她百般好,他仍是她心中的一個謎,她想要解開,他卻一直在一個她觸不到的地方,舉步維艱。

“聽說興伯是位識茶之人,我這處正好有些上好的茶葉,不知興伯可願為我品評下?”

煮茶會友,興伯自然知道曄謦翾言下之意,用意不言而喻。若換了以前,他不會應承。

花園亭子裏茶香四溢,興伯手持茶壺,茶道熟練,絲毫不輸寶福居的秦掌櫃。

雙手恭敬地奉上一杯,曄謦翾接過紫砂茶杯,鼻尖輕嗅,醇香渾厚,茶是好茶,遇上識茶之人,更能令其大放光彩。

“夫人的茶果真是好茶。”

“我倒覺得是興伯的手藝好。”

興伯捂著花白胡子淡淡的笑。

“煮茶論道,夫人請老奴品茶,恐醉翁之意不在茶吧!夫人何不開門見山?”

與聰明人講話就是痛快,她也是個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此話正和她意。

“興伯對我頗有微詞,心存有懷疑,我說的可對?”

退去溫柔婉約,她如換了個人,精明幹練,眉宇間少了那份天真爛漫的稚氣,多了這份明察秋毫的沉穩。全不像一名十幾歲的女子該有的模樣兒,恐就連男子也未必能比。

聰慧靈巧,智勇雙全。興伯心中感歎:此女若為敵,必是公子命中宿敵。

既然她已經開誠布公,興伯也不打算藏著掖著,說些冠冕堂皇虛偽的話。

“老奴伺候公子多年,從不放過懷疑公子身邊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夫人您。”

明白人說明白話,她知道興伯敢這麼說,就說明他對她的懷疑已去了不少。

“不過,那夜……老奴想,自己大概是防錯人了。”

她點頭無聲輕笑,“興伯就不怕我使的是苦肉計?”

“怕的。不瞞您說,老奴一直派人暗中監視著,若……公子今日不會得此局勢。”

聽到這,她的眼中閃過厲色。

暗中監視,原來他一直派人暗中監視她?公仲孜墨,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