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被人拋棄的孩子,蜷曲在角落裏,呆呆的望著對麵那漆黑的房間,一直望到淚水布滿了臉頰。
高三那年,他帶著自信的微笑對我說,他要參加一場超級新星的歌手比賽。在這個跟他一樣熱情似火地夏天裏,他一定會贏得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獎杯。
我笑了,拍著他的肩膀,跑出5米以外朝他喊道:“你可以的!!超級新星!!”然後,他也笑了;我不知道,那天是時隔多少年的下午,我們又像小時候一樣,在那條鋪滿爬山虎的小巷,一前一後,大聲的笑著,彼此打鬧嬉戲著,然後,在那個廢棄的工廠,我們一起埋下了“DAKE必勝!”的許願瓶。
歌手大賽的前一夜,我意外的失眠了。在父母朋友異樣的眼光裏,我這個孤僻不善交際的女孩開始天天關注著娛樂動態。
大街上,學校裏,大家都熱烈的討論著關於歌手大賽的趣事。誰誰誰昨天被淘汰了,誰誰誰昨天居然晉級了。然後,聽他們說,明天,將會是最後一場總決賽。
其實,我並不喜歡夏天,那種彷佛可以灼傷皮膚的溫度,讓我在無數個夏日裏選擇了宅在家中,可是,這一次不同,這是屬於他的夏天,我必須參加。
那一天,我坐在正對著他的後排,這個偌大的演播廳,在這一瞬間,彷佛是那條鋪滿爬山虎的小巷,他在前麵,我跟在後麵,他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我相信,他一定會贏。
可是,有些時候,事情的結局往往都是令人意外。我已經忘記了最後究竟是怎樣的結局,我隻記得,在最後的最後,當評委說出淘汰人的名字時,我看到他對著觀眾席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句“謝謝大家。”那一瞬間,我的心,破碎了一地……
六月的伊始,下過一場激烈的暴雨,暴雨過後,我卻沒有看到彩虹。那一天的夜晚,我們坐在那個廢棄工廠鬆軟的土地上,他對我說,他的夏天提前結束了…….我看著他落寞的背影,伸手給他一個擁抱。我們,就像小時候那樣,相互偎依著,偌大的天地間,隻有小小的我們。那一刻,我感覺,他也許就是我這一輩子的摯愛……
升大學的時候,他為了他的音樂夢遠赴國外深造。送別那天的車站,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我笑著對他說,“要好好加油!”他摸摸我的頭告訴我,他會的。然後,就那樣在一聲極其平淡地再見中,他頭也不回的離我而去。
我不知道他在離去時是怎樣的心情,我卻清楚的記得,在火車發動的那一刻,我拚命的奔跑著,想要抓住什麼,卻在跌倒的那一瞬間,讓一切都化在了風裏。呐,唐澤,你的未來,我是不是已經無權參加了呢……..
癌症,這個帶著極度悲傷的詞彙,我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出現在我的身上。在唐澤離開的前一天,它就那麼突然地悄聲降臨。沒有一點點預兆,沒有一點點防備。
“呐,阿澤,什麼是死亡?”
“那可能……是一個很久很久以後的故事。”
隔著一個大西洋,電話中傳來這樣的回答。我躺在慘白慘白地病床上看向窗外,有一片橘紅色地楓葉悄然飄落。
黃昏的海岸,閃耀得仿佛是人間仙境一般,聽說,他回來了。
那一年,我們像小時候一樣,走在那條鋪滿爬山虎的小巷,一前一後,而我以後,卻不能再繼續跟在他的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