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身上,順著身體的曲線慢慢滴落,有森森的冷意從皮膚開始入侵,一點一點侵入肌骨。

肩膀和胸口依舊隱隱作痛,他不由自主地低低咳嗽了兩聲,微蹙著眉,終於緩緩從意識模糊不清的狀態清醒過來。

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顯然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隻能微微感覺到一點亮光。

麵前模糊的光斑中似乎有幾個人影,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手腳都失去了知覺,他心裏一驚,不知道是因為昏迷過久暫時性的麻木還是已經被……

最終還是落到了他們手裏,張明羽暗自感歎了一聲,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還沒死。

黎昕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落在姓林的這群瘋狂的人手裏,隻怕是生不如死。卸掉人的四肢這種事情,他們絕對做得出來,而且絕對會做得很熟練。

忐忑不安地聚集起全身的力氣試著動動身體,盡管艱難,好在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回應,還好,起碼到現在整個人還是完整的,隻不過是被捆綁了起來。

視線裏有個模糊的人影向他走來,伸手拍拍他的臉,帶著點兒慶幸又不無遺憾地說:“小子,算你命大。”

張明羽立刻聽出來,這應該是那個一度被他當做人質的、被人叫做“小劉”的男人。

這男人語氣中的慶幸顯然是因為他沒死可以從他嘴裏問出點什麼東西,至於遺憾麼,看來這人挺記仇的。

張明羽沒有出聲。

“嘖,骨頭倒挺硬的。還是懵了?嚇呆了?”

看著這已經成為籠中獸的男人臉上竟沒有什麼恐懼的表情,小劉顯然那不太滿意,伸手戳了戳張明羽,也不知有意無意,偏戳在他肩上槍傷處。

那裏隻敷衍地做了點處理,子彈還沒有取出來,血水混著冰水往下流,衣襟上血跡斑斑,想來他們也沒有耐心給個反正要死的人做手術,隻要問出了點什麼就萬事大吉。

驟然加劇的痛疼讓張明羽眉頭皺得更深,卻依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說實話,他是有點懵,但跟嚇呆了沒什麼關係。

從臨死之際眼前閃過那道亮光開始,他就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失控了,連帶著他一起向某種未知的深淵滑去,而他隻能隨波逐流。

“說話呀,啞巴啦?!”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的小劉顯然更加惱怒,五指幾乎要摳進張明羽的傷口裏。

是有點痛,不過比起從前的訓練來差遠了。跟他預想中的手段也差遠了。

“好了!”朱亮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小劉站到一邊兒去。

他已經打量了張明羽很久,這男人的身體素質顯然很不錯,才能在重傷的情況下捱到現在,偏長了一張看上去溫和無害的臉。

如果不是見識過他的身手,很容易讓人覺得他隻是誤入火拚現場的平民,還是長得挺不錯的平民。

朱亮冷笑了一下,什麼樣的平民能到那種地方,隻怕也不是良民。

他盯著張明羽的臉,陰沉沉地問:“蕭家這次大動幹戈,是打算獨占那條新開辟的路線,還是幹脆想要吞並鍾氏?”

張明羽一頭霧水。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什麼蕭家,現在又多出了一個鍾氏。這些人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但合在一起卻跟聽天書一樣。

喉頭泛起微微的血沫味道,他有點不太想說話,剛被冷冰冰的水潑了一臉,現在卻還是犯困,忍不住想要睡過去。

他清楚那不是單純的渴睡,而是失血過多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