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鍾離麵色坦然地從車上下來時全部安靜下來,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來人。
鍾離直接忽視了他們,穿過人群向公司裏走去,卻在大門口被人伸手攔了下來。
攔他的那個人顯然也有些忐忑,故作鎮靜地質疑道:“鍾少,你這是什麼意思?”邊說邊望了那輛破車一眼。
鍾離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新來的?”
那人噎了一下沒說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
鍾離感覺到還有不少不善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掃去,幾乎都要忍不住冷笑出聲,有些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氣,這是打算不打自招麼?
他瞥了攔在身前的男人一眼,目光中隱隱含著的不屑和輕蔑,沉聲道:“這裏是鍾氏。”
對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一時卻又無法反駁,鍾離的話很明確,這裏是鍾氏,而他,是姓鍾的。
沒再多看那群人一眼,鍾離徑自走進公司,乘電梯直達頂樓,鍾宇的辦公室就在那裏。
這個男人的品位一向如此,對他而言,最高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鍾離推門進去的時候鍾宇似乎正在打電話,語氣聽上去相當地暴躁,一連串地罵著廢物,以至於當他轉過頭看見鍾離的時候,差點控製不住臉上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鍾離彎起自然的笑容,輕聲道:“大哥。”
鍾宇臉色數變,很快把愕然和惱怒變成欣喜,“啪”地一聲掛了電話,走過去看著鍾離,“阿離,你怎麼來了?我聽說有人想暗殺你,我剛剛派人出去,那群廢物卻說找不到你,你知道大哥有多擔心你!”
“還是大哥消息靈通,我才出事就聽說了。”鍾離用略帶感激的口吻說,然後劫後餘生般地歎息一聲,“好在大哥你也知道,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鍾宇嘴角抽搐了一下,運氣?去他媽的運氣!
他伸手搭在鍾離肩膀上,上上下下將人打量了幾眼,隻得忿忿到:“沒事就好。阿離你放心,等大哥查出這次的事是誰幹的,必然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當然放心,大哥一向說話算話。”鍾離反手拿下鍾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盯著鍾宇的眼睛,一字一頓鄭重其事地說。
鍾宇心裏打了個突,臉色略有些沉,“你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
“當然不會,我們可是親兄弟。”鍾離不知是有意無意,在“親兄弟”三個字上麵加重了聲音。
他覺得挺有趣,今天有不少人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仿佛要找麻煩的人是他一般,鍾宇和他訓練出來的手下,果然很類似。
鍾宇沉默了一會兒,很快若無其事地按著鍾離坐下。
“你沒事就好,隻是我們既然是親兄弟,大哥不想有一天真的失去你,道上的路太險,看來我之前的決定是正確的,你管華嚴那邊的事會安全得多。既然來了,就把道上的生意與旗穆交接一下。”
說完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鍾離,仿佛怕鍾離這次沒死成會出爾反爾。
鍾離卻漫不經心,仿佛對於被奪權全然不介意,他還沒說話,隻聽見三聲不緊不慢的敲門聲,然後一個人開門進來,略有些靦腆地向裏麵的兩個人笑了笑。
“鍾大哥,離哥。”他叫道。
“旗穆來得正好,讓你離哥把運輸路線、碼頭、賬簿什麼的跟你交接一下。”鍾宇看到來人顯然相當舒心。
一直以來,大部分鍾氏集團的人都會管鍾宇直接叫大哥,而管鍾離叫鍾少或者鍾哥。
本不是什麼大事,卻因為一個鍾字讓鍾氏這任的掌權人一直覺得如鯁在喉,心裏極度不爽,卻又不能明確表示。
他也清楚,要是傳出去他因為這個斤斤計較,顯然搏回的不會是什麼好名聲,更有可能是成為笑柄,更何況在外人眼裏鍾離不僅是他的兄弟,還是為他打下半壁江山的心腹。
盡管這些年來,隨著鍾離在鍾氏的威信越來越高,鍾宇已經漸漸開始收攏其他的左膀右臂。
旗穆就是其中之一。
他初進鍾氏的時候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弟,卻因為一直管鍾宇叫“鍾大哥”,卻隻願意叫鍾離“離哥”而讓鍾宇青眼有加,一路高升。
旗穆給人的感覺總是很靦腆,幹什麼都會不好意思地朝人笑笑。
砸場子的時候靦腆地笑,用刑的時候靦腆地笑,殺人的時候也會靦腆地笑,一臉充滿歉意的表情,讓人感覺他其實真的不想那麼做似的。
現在他就靦腆地看著鍾離,笑著說:“那就麻煩離哥了,生意的事情我一定會努力地打理好的,離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鍾離一手搭在沙發上,默不作聲地看著旗穆靦腆如第一次向喜歡的女生表白時的高中男生一樣的表情。
明明都長著人畜無害的一張臉,旗穆與小羽給他的感覺卻全然不同,那個連牛排都不會吃的男人真是真誠可愛多了。
鍾離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張明羽,便懶得多敷衍,不太在意地對旗穆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承蒙關照。”
“對了,聽說離哥這次死裏逃生,連車都撞壞了。”旗穆忽然想了什麼似的,從懷裏拿出一張信用卡,放到鍾離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