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現在找人、現在找人等我們過去什麼都晚了!”

鍾離開始沒有理會他們,等到對方的言語越來越不堪入耳,他終於瞥了他們一眼。

“閉嘴。”他平靜地說,卻無端地讓人一寒,急得語無倫次的兩人頓時噤了聲,卻猶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鍾離恍若未見,吐字清晰聲音平穩,“灼苒不會有事的。”

他說得那麼篤定,給人一種無形的感覺,仿佛真的一切都還沒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事情一定會向好的方麵發展。

張明羽卻不動聲色地看了鍾離一眼。

雖然鍾離的聲音極具欺騙性,他卻注意到了對方一直在關注旁邊一遍遍詢問定位結果的寧凱,手掌也沒有攤開,而是在身體兩側虛握成拳。

看來鍾離心裏的怒意和擔憂並不少。

張明羽有點詫異,他原本以為這個男人與林灼苒兩人之間隻是基於利益基礎的聯姻,現在看來鍾離對她也未必無情。

忽略掉自己心中那一點點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詭異的不舒服,張明羽想,鍾離的品位果然很奇特。

就在這時,寧凱臉色極其難看地放下手下,為難地望向鍾離,“怎麼辦鍾哥?那賤人肯定裝了屏蔽器,找不到!時間耽誤得越久,林小姐就越危險,我們……我們現在怎麼辦?”

鍾離何嚐不知道時間拖得越久事情就越不利,他比這些人更清楚林灼苒可能所身處的境況。

他本以為是鍾宇帶走了林灼苒,對於鍾宇,他還是放心的。

盡管鍾宇對他可能不懷好意,但這人沒有理由傷害林灼苒,帶走林灼苒的目的也不會是要她的命。

可是旗穆——此人雖說是鍾宇的心腹,可在鍾離看來,鍾宇這點道行根本壓不住旗穆。

旗穆的深淺鍾離都一時摸不透,此人表麵上看上去既輕浮又蠢,脾氣大、行事瞻前不顧後,蠢事不少、奇想迭出。

但真正的聰明人往往不會讓別人覺得自己聰明,懂得藏拙才能做蟬與螳螂背後的黃雀。

這人要是打算對林家剩下的唯一的女兒下手來讓鍾林兩家失和也未必不可能,這個時機就選得相當妙——現在鍾離被遣至華嚴困守一隅,整個鍾氏由鍾宇大權獨攬,鍾宇卻放權給了旗穆,而林灼苒更在這個時候跑了出來。

他是想得到鍾氏?不,感覺他更想毀了鍾氏。鍾離想到這裏,更覺林灼苒處境堪憂,她落到這個男人手裏,危險係數簡直呈直線上升。

還是大意了!鍾離抬手摸了摸眉心,閉上眼又瞬間睜開,沉聲道:“先上車,寧凱,試試看定位大哥的位置。”

鍾離彎身鑽進車裏的時候,忽然有隻手略帶遲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不大,也沒有危險的氣息。

他一直是個相當警惕的人,平常若有人敢在他身後拍他肩膀的話恐怕他早就已經一個過肩摔就把人給扔出去。

這回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全放在思考上的緣故,身體竟然沒有做出本能的反應,而是順勢轉過頭。

一眼就看到張明羽站在麵前,見他轉過頭,輕聲道:“關心則亂,冷靜一點,林小姐一定沒事的。”

與鍾離多年上位者積累下來的威信不同,張明羽言談中的溫和以及平複心緒的力量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令人如沐春風。

他在安慰他?這個男人是在安慰他麼?

鍾離本應該覺得不屑,安慰這種東西,一向由他施與他人,而且他也一向吝嗇這種沒有實質性作用的施與,但不知道為什麼,望著張明羽的眼睛,心中的躁動不安似乎真的略有緩解。

“小羽,我讓人送你回別墅,這件事不用你參與。”鍾離坐進車裏,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忽然說。

張明羽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對這裏的事情似乎太投入了。

剛才那段時間裏他投入得幾乎有點忘我,完全忘記了自己出來並不是為了這些二十一世紀舊人類的恩怨糾葛,而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這些事本就與他無關的,然而剛才那短暫的一點時光,他幾乎觸及到了鍾離的情緒——真實的情緒。

那是鍾離對林灼苒的。

另外幾人看張明羽的眼神卻有點變了,他們何曾聽過鍾離用這種語氣與人說話,鍾離這個時候讓張明羽回別墅,明顯是不想讓他涉險了。

難怪!原來是這種關係。

雖說這些人養幾個小情兒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可也沒幾個讓人登堂入室的,更何況是未婚妻都來了。可鍾離一邊養著男寵一邊陪著林灼苒,去救未婚妻的路上還分心考慮男寵,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這回別說林灼苒的兩個保鏢,就連寧凱看張明羽的眼神都有點不太善意。

“鍾哥,小……羽先生那麼厲害,路上帶著他說不定事半功倍呢,還是一起吧。”寧凱對鍾離說,隻是鍾離一直小羽小羽地叫,也沒說過完整名字,一時之間都不好稱呼,總覺得小羽先生什麼的有點怪怪的,像日本人。

他說完悄悄白了張明羽一眼,倒讓張明羽一頭霧水,但他也習慣了這裏的人總是時不時地抽風,沒在意地打開車門坐進車裏,對鍾離說:“不用麻煩了,他說得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