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這輩子照鏡子次數沒有一千次,也有一百次吧。你有沒有一次照的時候想過,裏麵那個人,原來跟你爹爹很像很像。你有沒有對著鏡子想象過自己爹爹會是什麼樣子,說話時候是什麼樣子,笑起來是什麼樣子,如果他還在的話,就在你的對麵,看著你,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雪衣被我所說吸引,不自覺走到鏡子麵前,盯著鏡子中的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半晌,忽而對鏡一笑,忽而又走近一步,手微微抬起來,似乎想去撫摩下鏡中人,而下一轉瞬又眼睛微朦,對我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從鏡子裏找尋我爹爹的模樣……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不過這樣看著鏡子,心裏想象著,忽然好象就真有一點點他就在透過鏡子在看我的錯覺。”
我們出了鏡子店,一轉彎,前麵看見一家炒糖栗子的。我眼睛一轉,買了兩大包,一包等下給七柳,另一包——我拉著雪衣接著進了一家戲院子,要了個好位子和雪衣一起看戲。我和雪衣兩人一邊啃著栗子一邊壓低聲音說話,雪衣有點好奇的看著戲院子,他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地方,隻聽說其他的官員家裏過年過節或者喜事的時候會請戲班子上門去唱,他偶去其他府邸玩的時候遇到過,隻是將軍府中沒有過,他也沒有自己來過戲園子。
“沒想到這麼多人。”雪衣感歎道,一麵翻看著剛剛奉茶送來的戲目單子。
“這是京城裏最好一家的戲院子,有好幾個名角,人自然多呢。”我回答道。
雪衣望向台上:“是嗎?還沒有你唱得好呢。”
雪衣聽過我唱歌?我疑惑的看著他。
雪衣見我這樣看著他,立刻解釋道:“是那天夜裏在軍營裏,不是在西遼……”忽然閉上的嘴,抱歉的看著我。這個世界裏沒有女人願意被人說男男腔,雪衣以為我肯定也不喜歡。
我那裏會在乎這些,笑嘻嘻道;“你喜歡聽我唱歌?”
雪衣連忙點點頭,遮掩他剛剛的失語。
我偷偷左右看了一下,找到戲台後台的入口,道:“你等我一下。”
雪衣見我起身要離開,奇怪道:“你要做什麼?”
我衝他微微一笑:“現在唱給你聽啊。”
雪衣愣了一下,我趁機溜到後台,點暈了幾個正在化裝的戲子,瞧了瞧,順了手取了牆上的一隻青麵獠牙的麵具附在臉上,披了一件五彩攢花的大戲服,再想想,放下了前排的白色半透明帷幕,然後抱了一具七弦琴跳上了台來。
無視下麵詫異的雜聲,我手指拂上琴弦,好久不練,手指略有些生疏了,不過很快就熟悉起來。
我們的世界太多紛紛擾擾 忘了哪裏才有最真的微笑
縱然有弱水三千 我也隻取一瓢
人生短短何必自尋苦惱
春花和秋月一樣都是最好 才知道天下無雙多難找
太多的溫柔懷抱 隻要你的依靠
有你所有煩惱雲散煙消
這世間真愛多難找 煩惱一旦拋
隻想要和你一起快樂逍遙
庸人自擾是最可笑 恩怨皆可拋
對酒當歌共看那雲淡天高
這世間真愛多難找 煩惱一旦拋
隻想要和你一起快樂逍遙
庸人自擾是最可笑 恩怨皆可拋
對酒當歌共看那雲淡天高 就這樣一直到老
這種隨意的唱腔,白話的歌詞在這裏應是很少見的,隻是配合著溫馨又活潑的曲調,反而給人一種特別的脫俗和灑脫不拘的感覺。手中的七弦琴雖然不是極品,但是一副好琴,聲音悅耳清越,純淨和厚,沒有絲毫讓人厭煩的刺耳之聲。我心情好極,對和雪衣的方向唱了兩遍,才感覺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