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料到逃不出你的眼睛,這一招還是當年弓麝無意中告訴我的。若是你也看不出來,我想也隻能她親自出馬才能發現了。”
我見她似乎還有點高興的樣子,不客氣道:“你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幾乎凡是懷疑你中毒的人都以為是楚風做的手腳。以你對你這個女兒的疼愛程度,我不認為你是想陷害她!”
文昌帝苦笑了一下:“陷害風兒,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她可是月詞唯一的孩子。放心吧,沒有證據的事情,再風言風語,也是傷害不了人的。風兒還小,且把這個當做一種曆練吧。”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質問道。
文昌帝大笑了起來,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上似乎也煥發出光彩起來:“我到底想做什麼?這不是很明白嗎?華衣,你這麼聰明的人,原來也有想不到的事情!”
第 209 章
接下來的幾日中,我天天陪阿九進宮探望母皇,每一天都看見的文昌帝都比前一天更加虛弱和憔悴,隻是她臉上的笑容卻不是虛偽的,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落山的太陽照耀這一片枯黃的樹葉,綻放著最後一絲金黃色的光芒,耀眼而珍貴。
楚悅曾問我文昌帝的病是否有藥可醫。
我答心病需心藥醫。
楚悅愕然。
那日我確實未曾想到文昌帝的口中會說出那樣的話。
“如今風兒已經具備一個帝王的素質了。朝臣對她的信心日益充足,而她自己建立的嫡係力量初步成型,我對她很滿意。所以,我覺得是時候去找月詞了。”文昌帝眼睛望著窗外,似乎在回憶往事。
我的耳朵幾乎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思念可以延續幾十年不變,然而這種感情放在一個皇帝身上,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華衣,你相信嗎?我也是曾經愛過的人,並且一直愛著的人。死對我來說並不可怕,很多年前,我就想追隨月詞一起去,隻是月詞用生命保護下來的孩子,我卻是不能放任她被人欺負,甚至謀害。但是既然我活著,我不但要履行一個母親的責任,還要履行一個帝王的義務。所以我選擇了拆散了你和雪衣,是為風兒打算,也是為大楚打算。”文昌帝轉向我,看著的眼睛:“你恨我嗎?”
我恨你嗎?
我無言以答,“你桌這麼多,就為問我恨不恨你?”
文昌帝微微笑道:“我是過來人,你心裏想什麼,我很清楚。實際上我也並不那麼在意是不是恨我,一個帝王是不怕被憎恨的——帝位這個東西本來就被無數憎恨墊高的。我也清楚,隻要你做素衣門掌門一天,就會保護大楚一天,風兒是問天選定的帝王,所以我並不擔心你會真的去找她麻煩。但身為一個母親,我卻擔心,你會不會因記恨我而傷害阿九。今天看到你沒有忘記作為一個妻主的責任,努力維護他,保護他,我很高興。雖然我依舊不認為你是阿九的良配。但是既然他喜歡,那也就不重要了。”
“如今,我唯一擔心的事情已了。可以放心的離開了。我唯一想向你請求一件事情,不要將我的真正的死因告訴其他人,也不要阻止我——當然我想,你或者也沒有打算阻止我。”
我自然不會阻止你。你做大楚帝王一天,我便保你一天,但是若你自己求死,我也沒有那個義務製止你——我們並不是朋友,不是嗎?
文昌帝在我們回到京城後第十天去世。
阿九哭的幾乎暈厥過去。
我望著文昌帝的紅木靈柩,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蕭索。一個極於帝王之術的女子,一個極於情的女子,縱然我再多憎恨再多的怨懟,但麵對這樣一個曠世帝王,還是覺得難以產生厭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