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在小區裏走訪了兩天,線索逐漸明朗起來。有多名群眾表示,在小區內見過一個外國人,最終有群眾指認,有一個外國人住在147號樓2單元的頂樓。詳細詢問同住在該單元樓的居民,得知頂樓7樓共有兩戶人家,701室住戶兩個月前搬走了,房子一直空著,據說準備賣掉。702室租住著一個外國人,麵貌正如肖像畫上畫的那樣,白種人,臉型瘦長,高鼻梁,藍眼睛,有一頭不算長的鬈發,總的來說模樣算是英俊。
其實從一開始接觸這起案子,韓印就隱約感覺到,凶手將手臂送到刑警隊的舉動,不僅僅是有意挑釁,可能還帶有某種私人恩怨的意味!可為什麼要選擇宋楠?尤其一個外籍犯罪嫌疑人又能與警方有什麼恩怨呢?答案當然要由嫌疑人來揭曉,可是他已經消失了。
顧菲菲讓一名警員裝扮成物業工作人員前去702室叫門,敲了很長時間都未獲得回應,不過樓梯間彌散的淡淡的漂白劑的味道,似乎印證了這702室很可能就是殺害宋楠的第一現場。
顧菲菲和韓印試圖通過物業聯係房主,可房主若幹年前登記在物業的資料顯示是無業、沒有聯係單位,登記的手機號碼也早廢掉了;周圍鄰居對他也不是十分了解,隻是偶爾照過麵。聯係不到房主,顧菲菲通過手機與高進溝通了一下,決定讓技術人員先將房門打開,進行搜查。
大約半小時後,李法醫和現場勘查員趕到,通過技術開鎖打開房門,眾人進到室內。
室內漂白劑的味道更濃了些,裏麵收拾得很幹淨,兩間臥室和一間客廳裏都鋪著原木色的木質地板,上麵一塵不染,臥室裏的大雙人床也鋪得很整齊,米色的床罩和床單看起來都是全新的,整個房間裏找不到任何可以聯係到老外租客的物證,甚至就好像從來沒人住過一般——很明顯室內被徹底清理過。
不過對於經驗豐富的警察,尤其是像顧菲菲、韓印這樣優秀的法醫和行為分析學家來說,犯罪者的掩飾行為,恰恰是一種有效的指引。凶手整理過床鋪,換過床單,意味著宋楠很可能是在床上被殺死或者分屍的,而顧菲菲和李法醫都很清楚,床墊上的血跡清洗起來,可不會像地板上那樣不留一絲痕跡。兩人齊力將床單和床罩掀到地板上,果然在床墊上發現多處顏色淺淡的汙跡,不過“聯苯胺檢測”顯示非血跡。顧菲菲和李法醫簡單討論了一下,認為床墊應該被凶手用漂白劑洗刷過,所以檢測結果出現了假陰性。
隨後,李法醫將窗簾擋上,在臥室的各個角落尤其是床的附近噴灑了“魯米諾”試劑,包括地板上、床板上、牆上,在試劑噴過之後,立即有部位閃現出藍色熒光。李法醫和顧菲菲不免有些失望,這是漂白劑擦拭血跡的反應,如果是未被汙染的血跡,熒光不會顯現得那麼迅速,而且藍顏色會更深,有點接近於紫色,看來嫌疑人有一定的反偵查經驗。
由於漂白劑會破壞血液中的血紅蛋白成分,不僅會幹擾“聯苯胺”測試結果,也直接導致DNA檢測難度加大,需要對汙染的血跡做技術分離後才能進行檢測,但這要耽擱很長一段時間。所以遵循謹慎原則,目前隻能暫時推測702室為殺人現場,但並不能確認與宋楠有關。
同樣,這樣的結果,也令韓印大為困惑:“屍體哪兒去了?外國租客哪兒去了?死者是不是宋楠?凶手到底是誰?”
“怎麼,你真的認為這起殺人案與宋楠無關?”顧菲菲聽到韓印的喃喃自語,不解地問道。
“從行為分析的角度說,這間屋子裏的凶手與將手臂送到警局的凶手,在個性上差異實在太大。”韓印緩緩點頭道,“一個連指紋和精液留在手臂上都不在乎的凶手,難道會在乎屍體和血跡被發現?”
“確實有些矛盾,可會有這麼巧的事嗎?”顧菲菲雙眸現出一絲疑雲,道,“宋楠送外國人回家,然後遇害了,而恰巧外國人租住的房間裏又發生了凶殺案,但受害者不是宋楠,這可能嗎?”
“有一種解釋,也許可以說得通。”站在兩人身後的艾小美瞪著眼睛,插話說,“會不會是雙人作案?也許老外有幫凶呢?又或者他是從凶?”
“這種思路不錯,有雙人作案的可能。”韓印扭頭衝艾小美讚許地微笑一下,說,“總之,清理現場和送手臂到警局的絕對不會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