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自嘲道:「我是個男人,我……」
話說到這裡,他忽然抬眼望向她,那一向不露任何情緒,也讓人窺不出一絲多餘情感的眼眸在這一刻彷彿多了一些別的東西,她有種被某股力量圈住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無助。
他眼神微微一暗。「我當時腦子一團亂,既想找家酒店叫個女人發洩一下,可是……我又不甘心,很不甘心!這違背了我沈臨溪的意願,我不知道別的男人怎麼想,但我沈臨溪——」他的語氣變得激昂和堅定起來。「不是隨便什麼女人都行的!」
她閉上眼,無力地靠在身後的沙發背上。
然後,就是那一晚她所經歷的所有事了。
他在藥效發作的時候想到了她,於是去公司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然後打電話把她叫過來,再對她……
看起來好像很合情合理。
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睜開眼看向他,語速很慢,卻問得很清晰——「你難道就沒想過,我會拒絕嗎?」他想找個女人發洩,萬一那個女人不配合呢?畢竟這又不是一般情況下的男女調情,還可以慢慢來。
他的喉頭彷彿被什麼東西塞住似地,喉結上下滾了滾,好半晌才沙啞地吐出這番話:「說出來也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甚至可笑,但是……怎麼說呢?有時候,在一個位子上待久了,就會有很多這樣那樣的想法和顧慮,比如麵子,比如形象,這大概就是世人常說的——輸不起。」
他自嘲一笑,放下瓷杯,手掌合握起來。
「其實我早就有過追你的想法,但是我一直沒有採取行動,我也聽公司裡其他的男同事傳過你的事,他們都猜過你有沒有男朋友,你的要求是不是很高,眼光是不是很挑剔……你知道嗎?」他拍拍手,像是回憶起那段她在晉點傳媒的日子。「你那時幾乎從不接受公司任何男人的追求,隻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所以我們都在想要麼你早已有了神秘男朋友,要麼就是根本看不上公司的這些男人。」
她愣愣地,完全無言以對。那時候她隻想幹出一番事業,根本沒興趣談戀愛。而且總監助理這一職多少人摩拳擦掌、虎視眈眈?
他挑了挑眉,有些慵懶地斜倚在卡座扶手邊。「我不止一次地聽到這些人的議論,忽然也失去了那個勇氣去接近你,隻能通過平時的工作一點點地試探……」
所以那些朦朦朧朧的曖昧不是她的錯覺?所以那些讓她覺得似是而非的感情其實是真實的?
她無意識地揪著自己的衣擺,一時五味雜陳。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地拂過她的臉。「都說酒壯慫人膽,我呢?」他忽而聳肩一笑,語氣頗有點自嘲和苦澀。「那時我其實是想藉著那件事,試探你對我的心意,我想你或許也是喜歡我的,我們……或許可以藉著那個成為真真正正的一對情人……」
他目不斜視地凝視著她。「你說,我是不是傻得無藥可救?」他問她。
她沒辦法回答他。
躲在暗處的杜天祐已經不知道來來回回走了多少次了,那一對卡座裡的男女似乎還沒有聊完。他濃眉倒豎,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放任他們繼續「敘舊」下去了,多少狗男女……啊不是!多少老熟人就是在這種「往事不停回味」的氛圍中聯絡感情、拉近距離的,原本對對方沒那個意思的,所不定聊著聊著……感覺就來了呢?所以他必須快刀斬亂麻,防患於未然!
心裡這麼想著,還為自己的義薄雲天鞠一把淚——湛斯玄兄弟,瞧哥們我對你多好……
擼起袖子還來不及行動,卻見那一對在卡座了坐了很久的男女突然站了起來,一前一後地默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