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越來越晚，路上車輛也越來越少。僅用了不到二十分鍾，車子就開到了梅小青家樓下。
陳末見她閉著眼睛窩在後座，神色懨懨的，本來不忍心叫醒她。正想告訴司機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梅小青忽然間動了動身子，一下子坐直了。
她視線朝外麵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穆謹言給她買的那一棟三層別墅。因為沒有人，一點兒燈光都沒有，幾乎融進黑漆漆的夜色裏。
心像是被挖了一下，她伸手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扯了下來，還給陳末，順勢打開車門。
下車的一瞬間，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一樣，回頭問道：“對了，你爸爸最近身體怎麼樣？還住院嗎？”
陳末沒想到她怎麼會問起這個，愣了下搖搖頭：“已經出院好久了。他那個病隻需要隔段時間透析一下就行，一時半夥好不了也惡化不了多少。倒是成天在醫院裏待著，老爺子覺得心情不好，就出院了。前幾天去南冶療養了，那邊溫度比咱們南淮稍微高一點，能舒服一點。”
梅小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陳末，謝謝你了。”
陳末以為她說的是送她回家的事，也沒多想，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囑咐道：“好好照顧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梅小青的情緒似乎和之前相比，稍微好了一點兒。
看著她繞過車前打開了別墅的密碼鎖，蹬蹬蹬上了樓，陳末心念一動。
等到二樓臥室的燈亮起，過了一陣子又熄滅，他這才低聲吩咐司機開車，順手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邊的人似乎一直等著，還沒有睡，立刻接了起來：“送回家了？”
陳末點了下頭：“回去了。”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陳末心裏有些不舒服，深深吐出了一口氣，煩躁的扯了扯領口：“我說你這又是何苦，天天派人盯著她，連她吃沒吃飯，吃的什麼，吃了多少都要知道。舍不得她淋雨，就立刻打電話叫我去接人。與其你也痛苦她也難受，還不如實話實說了，一起麵對。小青她也不是那種隻能一起享福，不能一起吃苦的孩子。看見她瘦的皮包骨似的，情緒也不好，我這個中間人都難受。就不信你不心疼！”
“穆謹言”，陳末歎了口氣：“別互相折磨了，行不行？”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似乎沒什麼變化，隻是問道：“她沒發現什麼吧？”
“你這個人，真是油鹽不進！合著我說了這麼半天，都是白說了，你一點兒都沒聽進去是不是？你不說，我不說，她能發現什麼啊？一天天跟個沒頭蒼蠅一樣，為了找你四處亂撞，頭破血流也不知道停停。”
“沒發現就好。”
陳末徹底怒了：“我說，你到底行不行啊！就直接跟她說你生病了不就行了嗎？玩兒失蹤有意思嗎？你現在情況不好，本來就夠困難的了，還要自己折磨自己嗎？萬一你真沒了卻沒和她告別，你自己不難受嗎？又或者你的病治好了，她卻和別人在一起了，你能眼睜睜瞅著嗎？”
“穆謹言，我太了解你了。你這輩子都放不下梅小青！”
見聽筒裏麵沒有回應，陳末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媽的說句話行不行啊！我都在這兒費了半天的唾沫，你老子一個屁都不放！”
穆謹言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啞：“陳末，我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最清楚。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小青怎麼辦？還不如讓她以為我不愛她了，想分手了。痛苦一陣，說不定她就忘了。你看，之前你不也喜歡唐紫寧喜歡的要死，等真正分手的時候不也挺過來了？”
他聲音淡淡：“這個世界，沒有誰其實都可以。”
“別他媽廢話，你和小青能跟我和唐紫寧一樣嗎？我那是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放手是對的。你呢？我告訴你，別仗著小青喜歡你，就用愛的名義欺負她。等她真徹底放手了，喜歡上別人了，你就後悔去吧！”
穆謹言不說話，陳末氣的胸口起伏，連喘了好幾口氣，也不說話了。
兩個男人舉著電話，一時間都靜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陳末才再次開口：“我勸你的話，你再好好想想。小青太可憐了，你他媽更可憐。看見你們兩個這樣，我心裏更難受，你知不知道？就當給我一條活路不行嗎？再好好考慮一下，能解決的問題就一起麵對。沒什麼大不了的！”
穆謹言聲音很淡：“陳末，我已經做過一次手術了，這次複發，說不定很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