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怕穆謹言不相信,他抬起頭,看了穆謹言一眼,又加了句:“我媽前一段時間被查出患了食道癌,最近正籌錢準備手術呢。要是這時候工地出事,工作沒了,我媽的手術費可就沒著落了。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一點兒都不希望工地出事。”
“是麼”,穆謹言漆黑的眼睛定定的落在麵前的年輕人身上,下一秒,冷哼一聲,眼神一下子淩厲起來:“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在十二樓安放炸藥?”
好像被人兜頭打了一棒子,林楓一個激靈抬起頭來,一雙本來就有些突出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人。半晌,抿了下幹巴巴的有些皸裂的嘴唇,裝模作樣的說道:“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明白?我什麼時候在十二樓放炸藥了?這、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的,您隨隨便便一句話,有可能會讓我蹲監獄的!凡、凡事都要講證據,您這可是誣賴好人!”
“你覺得冤枉?”
“那還用說嗎?我一天在工地,勤勤懇懇的工作,比別的工友都上心。工地今天出事,我也很難過,也很煩躁,想早點兒把壞人抓到,這樣就能繼續工作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們這些領導竟然懷疑我。這太讓人寒心了!”
穆謹言聽了他的話,禁不住在心裏冷笑。這個年輕人,別看年紀不小,膽子倒是挺大。大家都已經懷疑到他的頭上了,竟然還能鎮定自若,臉色不變,不紅不白的狡辯說謊,還打起感情牌來了。如果不知情的人,恐怕真的會以為他們這些人欺負一個老實人呢。
想到這兒,他也不打算再囉嗦,直接設下圈套:“你說這些都沒有用,工地上已經有工友跟我們檢舉,說看見你帶著炸藥上樓了。早上這起事故,就是你配合別人幹的。你事先在樓裏安置好炸藥,今天上午,對麵樓裏潛伏的人用子彈射穿炸藥,引起爆炸,製造出工地出現事故的假象,給瀚臣國際製造麻煩。你以為這些,你不說,別人就不知道嗎?”
林楓似乎沒想到僅僅過了幾個小時,穆謹言就能捋清事情的始末,一時間有些慌亂。不過,慌亂也隻是一瞬間,下一秒,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矢口否認:“簡直是汙蔑!你說的這些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炸藥,我根本就沒見過。你說有工友檢舉我,可誰知道他們安得是什麼心?我平時在工地裏,孤僻了一點,喜歡逞能了一點,他們早就看我不順眼了。誰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借著這個事情在背後搗鬼,報複我呢?單憑他們幾句話就給我定罪,我不服!有本事,你們拿出證據啊!”
穆謹言冷冷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勾出個勢在必得的弧度。
也許是他氣場過於強大,林楓的臉色愈加僵硬,心裏忽然間有些沒底。
穆謹言絲毫沒有錯過他臉上細微的表情,愈發確定他在心慌。
於是,用低沉的嗓音,再次開口:“證據?當然有。有人拍到了你把炸藥放在安全帽裏,乘電梯到十二樓,安放炸藥的照片。你信不信?”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打在了林楓的頭上。
如果說,他之前還懷疑穆謹言根本就是在詐他,逼他自己招供。那這幾句話,無疑擊中了他心裏最恐懼,最害怕的部分。
把炸藥放在安全帽裏帶上樓,這事原本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來著……
可現在,被人準確的指了出來,還說拍了照片,這是不是說明,他真的暴露了?
林楓覺得自己身上所有的血液都開始凝固,大腦有一分鍾都在空白狀態,兩隻耳朵也嗡嗡作響。
穆謹言見他眼睛都直了,整個人都在瑟縮發抖,就知道剛才那一番話已經成功的起了作用。淡淡一笑,給了最後致命的一擊。
他高深莫測的說道:“小兄弟,我勸你不要太天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事,不是你覺得沒問題,別人就不知道的。你以為你隱藏的很好,其實一切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了。如果不是有確切的把握,你覺得我會冒險把你叫出來談話嗎?再說,你真的以為你那個沒有拇指和食指的合作夥伴那麼靠得住?”
沒有拇指和食指……
林楓聽到這話,膝蓋一軟,一下子撲倒在了地麵,眼淚和鼻涕像是擰開的水龍頭,一瞬間傾瀉了下來:“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吧!整件事,都是那個代號叫石頭的人策劃的,也是他找我的。我隻是拿人錢,替人辦事而已。絕對不是故意做壞事,絕對不是故意和您作對。我剛才也說了,我媽重病,實在是需要錢。那人不知道怎麼打聽到了我家的情況,上來就說,如果能幫他把東西放在咱們的施工樓裏,事成之後,就給我二十萬。如果有二十萬,我媽就能順利手術了。我也是沒辦法,才答應下來的。否則,以我這點兒小工資,等攢到錢,我媽的命恐怕都沒了。咱們做兒子的,命是娘給的。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親人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