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知道秦少遊在幾人中年紀最小,說話便沒有遮攔一些,不似聞東亭與白鳴誌,即使不滿意自己的決定,也不會過多反對,沈策看著他清澈的眼睛,喉嚨聳動幾下,最終長歎一氣道:“少遊,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其實……我是因為害怕。”
“害怕?”秦少遊疑惑道。
沈策深呼一氣,道:“我心中的這件事,也隻能對你說說,聞大哥就像我的兄長一般,今日我與他鬧得不快,無形中他便給了我一種壓力,因此我不敢告訴他我真正的想法,白師兄一心隻為神武派,我的命令他不可能不聽從,所以也沒必要說,咱們四兄弟中,能讓我吐露心聲的,也隻有你了。”
“休然哥,你……”
秦少遊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現在眼前的沈策與他之前認識的似乎大為不同,眼中露出罕見地柔弱,便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般。
沈策看了看他的表情,苦笑道:“你感覺到了吧,今日的我有些不一樣。”
秦少遊聞言無比確定了心中的想法,怔怔地道:“休然哥,你心中到底藏著多少事?”
沈策道:“少遊,我年紀輕輕便當上了掌門,覺得風光的同時,又有些乏累,這些年我所做的都是為了神武派,派內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要詢問,不敢有一絲差錯,我自己對我自己說是樂在其中,其實……我感到很累。蕭芷是我真心愛過的姑娘,我想與她成親,想與她共度一生,可就是這麼一件小小的事,為了我自己的事,卻因我是神武派掌門而遭到那麼多的阻擾,派內之人雖說不上反對,但也並不完全讚同。”
秦少遊撓撓頭道:“雖然我當時也很擔心此事帶來的後果,但我也真的很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共結連理,隻是蕭姑娘她最後走了……”
沈策被觸動心弦,索性將心中想法全部托出,道:“所以你能理解作為掌門的痛苦了吧,那就是你做什麼事情都要以門派的利益為重,可我那晚還是任性衝動了,導致了不可挽回的後果,芷兒的離去又讓我感到十分悲痛,加之信陵各派攻打,我就常常想,我可不可以不用活得這麼累?”
秦少遊驚道:“難道你不想做掌門了?”
沈策搖頭道:“我也有過這種想法,但我既受範師伯臨終囑托,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哪怕天塌下來,我都要擔負著神武派走下去,但我在一些事上,還是想輕鬆一些,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讓我身心疲累了。我問你,你覺得我師父是個怎樣的人?”
秦少遊思索道:“我沒見過蕭師叔,不過他既然那麼忠心地輔佐朝雲君王,應該和後者是一樣的人吧,比如心係百姓。”
“不錯。”沈策笑道,“我師父這個人,在天下百姓這件事上,他看的可能比朝雲君主還重,因為我與他相處那麼多年,我知道他畢生的誌願是什麼,之前給我寫的信,也有招攬我的意思。不過,我不能理解他的那種做法,換言之,我不明白,世上為什麼會有一種人,可以為與自己毫不相幹的百姓賭上性命,終身奮鬥,可我偏偏見到了這類人,還是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