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 3)

南母對此非常不理解,臨行前一直在念叨:“你一個女孩子,要實習在本地就好了嘛,幹嗎非要跑去那麼遠的地方,都跨省了。你一個人在外麵,萬一需要人照應怎麼辦呢?”

“那我去沂市找個男朋友好了,”她挽著媽媽笑嘻嘻地說,“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沒人照顧我了。”

“哦,你找的是男朋友還是保姆啊?”南母佯怒地瞪她一眼,“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找朋友我不反對,但是一定要看準啊,人品好最關鍵了。”

“哎呀,知道啦。”她暗舒一口氣,總算把媽媽的注意力轉移開了,不用再被嘮叨實習的事。

那是南謹第一次離開家鄉,獨自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活。

幸好所裏的同事們都十分友好。大家平時工作忙碌,使喚實習生的時候也毫不心慈手軟,但每個人都很好溝通,也樂於傳授經驗。

她很快就適應了新生活,還交到了好朋友。

律所不提供宿舍,隻能到外麵租房子住。為了分攤房租,她在網上找到一個求合租的帖子,對方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外地女孩子,叫李悠悠。李悠悠在沂市念大學,因為要準備考研,所以從學校裏搬出來圖個清靜。

合租的房子就在大學城附近,離律所有點遠,但勝在房租便宜。兩室一廳的舊式公寓樓,兩個女孩子一人一間,平時互不打擾,偶爾約著一起出去吃飯。

雖然都還隻是學生,但好歹南謹拿著實習工資,平時倒是她主動請客多一些。時間長了,李悠悠覺得很過意不去,便挑了個周末叫她逛街吃飯。

“我剛領到上學期的獎學金。”李悠悠解釋說。

於是兩個女生坐地鐵去商業區,準備大吃一頓慶祝一下。

說是大吃一頓,其實學生們哪會去什麼特別高端的場所?肯德基、必勝客這類的餐廳對她們來說就已經算是奢侈的美味了。

沂市的夏天又長又悶熱,白花花的陽光當空照下來,仿佛能將地麵烤出一層油來。

南謹和李悠悠為了吹免費空調,逛了一會兒商場,便又鑽進附近的一家必勝客吃比薩。

那一餐花掉近兩百元,埋單的時候,南謹都替李悠悠心疼,反倒是李悠悠很大方,笑嘻嘻地說:“小意思。”

除去吃飯之外,李悠悠當天還買了好幾條裙子,加在一起花了不少錢。

南謹不禁感到好奇:“你們學校的獎學金有多少?”

李悠悠一邊拿吸管攪動著果汁,一邊說:“三千塊。”

“這麼多?”南謹咋舌,自己學校的獎學金標準可比這個低多了。

“嗯。”李悠悠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過了一會兒才轉回頭,問:“你待會兒能不能幫我先把東西拿回家?我還有點事情要辦,想遲一點再回去。”

“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我一個人就好。”李悠悠笑著把幾個購物袋都推給南謹,站起身擺擺手說,“那我就先走啦,回見!”

那天晚上,南謹一直到深夜才終於等到李悠悠回來。

她坐在沙發上早已經哈欠連天,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說:“你不回來我都不敢鎖門,所以也不敢去睡覺,生怕有小偷進來。”

李悠悠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是我錯了,應該早一點回來的。明天你還要上班,快去睡吧。你洗過澡了沒有?要不要你先去洗?”

“洗過了。”南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自己的臥室,“晚安。”

“晚安。”

幾乎就是從那天開始,南謹發現李悠悠經常晚歸。本來她因為要加班,每天回去都很晚了,可是沒想到李悠悠有時候比她更晚。

她覺得奇怪,終於找了個時間關心一下:“你最近不複習考研啦?”

“要複習啊。”李悠悠把桌麵上的書拿起來整理,有幾本的封皮上沾了灰,她隨手撣了撣,令站在一旁的南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你沒事吧?”

“沒事……我的鼻子對灰塵特別敏感。”南謹吸吸鼻子,索性往後退了兩步,與過敏源隔開一段安全距離,才又說:“昨晚你不在,房東給我打電話催交房租。你是不是還沒把錢轉給他?”

其實她自己的那一半房租早在上個禮拜就交給李悠悠了,隻見李悠悠收拾書桌的動作稍微頓了頓,然後“哦”了一聲,說:“是我把這事給忘了,明天我就去銀行轉賬。”

“那你明天記得去啊。”南謹離開之前靠在門邊做了個鬼臉,“房東太凶了,昨天在電話裏說話很不客氣呢,搞得好像我們惡意拖欠他一樣。”

“哪有這回事。”李悠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臉色在台燈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她微微笑了一下說,“放心吧,我會辦好的。”

可是,隔天就出事了。

南謹是在晚上加班時接到電話的。李悠悠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哭腔,她嗚咽著喊:“南謹,幫幫我……”

南謹嚇得從座位上跳起來,趕緊避到茶水間去說話。

“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電話那頭卻沒人應答,隻是傳來一陣細小的抽泣聲,手機很快就被別人接了過去,一個男人粗聲粗氣地命令:“快點帶錢來贖你的朋友吧。”

南謹萬萬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有生之年踏足那樣的場所。

看似尋常的酒店有一道後門,從這道大大的鐵閘門進去之後,才發現別有洞天。

門後是一個三麵住家的院子,仿佛是當地古老的民居,被重新裝修打理後顯得非常規整。

她到了之後,東南一角的房間裏迎出來一個人,將她直接領進屋去。

辦公室似的屋子裏煙霧繚繞,一個留著胡須的中年男人邊抽煙邊瀏覽著電腦網頁,見她進門,連眼角都沒瞟過來,隻是懶洋洋地問:“錢帶來了?”

南謹聽出他的聲音,正是之前電話裏的那個人。

她沒回答,反倒放眼去搜尋,很快就在牆角的一張單人沙發上找到了李悠悠。

李悠悠也不知是怎麼了,單薄瘦弱的身體正蜷伏在沙發裏,頭發散亂地披著,隨著輕淺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她身上穿著上回她們一起逛街時買的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衣衫完好,這令南謹稍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