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沒有再開口，餘輕眉沒有再開口。兩人都是在默默的，等待一個合理的答案。
雪姨這個時候，站在這會議室裏良久之後，終於靜靜的坐定了下來。第一次，在會議室裏和餘輕眉平起平坐。
“為什麼？”雪姨臉色一陣木訥，開口喃喃自語道：“答案，其實不重要，也很簡單。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我的所有家人都在京城。”
短短一席話，陸凡抬起頭來，苦澀的笑道：“知道了，不用再說了。”
“輕眉，你是我的親人。”雪姨看向了淚流滿麵的餘輕眉，開口低聲的道：“但是，他們同樣是我的親人。從第一天起，我看著你品性單純，我就把你當做女兒一樣。可是，我隻是也是別人的女兒。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餘輕眉聽著雪姨這個答案，嘴角勾勒起一絲冷笑道：“女兒，你忍心就把你女人送進火海之中嗎？要是當初那時候炸藥爆炸了，你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你的女兒了。”
雪姨聽著餘輕眉這麼冰冷的聲音，全身一陣僵硬。
向來都打扮的風韻猶存的雪姨，在這一刹那仿佛瞬間蒼老了下去。
她看著不遠處的輕眉，就是那麼淒慘的笑了笑，開口低聲的道：“當時，我不同樣在三十二樓嗎？”
簡單一句話，直接逼近了餘輕眉內心中。
餘輕眉全身一陣僵硬，淚水再次模糊了臉頰。
陸凡看著這一幕，心裏五味陳雜。這個世界上，向來充滿了太多的無奈。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對於抓住了雪姨這個內奸，陸凡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會議室裏，再次一陣安靜。
隻有滴答滴答的聲響，回蕩在會議室裏。餘輕眉和雪姨這兩個女人，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而落。
抓內奸本來是一個特別解氣的事情，特別豪邁，特別有成就感的事情。
但是，這麼一來，陸凡感覺不到一點兒成就感。對於這個所謂的內奸，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處理。
良久之後，陸凡終於看向了雪姨，開口問道：“你相信我嗎？”
雪姨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頰，怔怔的看著陸凡。愣了愣之後，開口慢吞吞的道：“很久以前，我很不喜歡你，我很不願意你來打擾輕眉的生活。她閃亮的明星生活裏，不應該有你這樣一個男人。但是，昨晚你的表現真的相當棒！謝謝你，救了我們大家。”
陸凡對於雪姨第一次對自己由衷的讚譽，隻是笑了笑道：“過獎了。你的家人，現在都安全嗎？”
“安全。”雪姨遲疑了一下，旋即開口道：“不過，隨時都可能不安全。他們對於我家族內每一個人的地址，都是了如指掌。”
陸凡一聽餘輕眉這句話，苦澀的笑了笑道：“布安諾家族的人，的確是有幾分手段。看來，雪姨已經是他們手中的傀儡了。”
“身不由己。”雪姨低聲的道。
“那你相信我嗎？”陸凡再次問了這個問題。
雪姨這一次回答的很是幹脆：“相信。”
“既然相信我，那麼下一次有活動，先通知我。我相信，這個世界上，誰都是看過無間道。”
陸凡莞爾一笑，站起身來，道：“輕眉，我們走吧。我看雪姨這些年來，還是有些累了，該好好放個假，休息休息了。”
“可是……”餘輕眉現在對於陸凡這麼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有些措手不及。
陸凡隻是看著餘輕眉，很是認真的道：“這個世界上，誰都是會犯錯。有些人本身窮凶極惡，十惡不做。這些人，從底子裏都是壞了，那麼就無法原諒。但是，有些人隻是一時糊塗，或者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那麼，我們要心胸寬廣一點。浪子都會回頭，我相信雪姨同樣會戴罪立功的。”
陸凡這番話說完之後，很是灑脫的離開了。
餘輕眉微微一怔，隨即跟著陸凡走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一片沉寂。雪姨一個人坐在會議桌旁，腦海之中回想著陸凡的那番話。
要是以前，沒有見識過陸凡昨晚的本領，那麼雪姨恐怕還是會心甘情願做布安諾家族的傀儡。但是，現在雪姨已經深深領會到了這個年輕人的厲害，那麼便不同了。
想起這個年輕人的大度寬容，想起這個年輕人的手腕手段，想起這個年輕人的殺手狠辣。雪姨整個人都是一怔，心裏第一次被一個年輕男人所征服。
這麼多年以來，雪姨都是一個蘇剛的女人。被一個男人所騙過之後，已經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