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1 / 3)

我鬆散的頭發。

“汝會得吹笛子?”雖說他是小明,聲音亦很好聽,然我仍是好恨別人家在我快困著的辰光問我話,便敷衍地“嗯”了一聲

“吹被吾聽,好弗?”其撫著我的頭發,舒逸得很,我便哼哼兩聲敷衍著認了。

其將我扶起來,抬起我的頭正視著我的眼睛又問了一次:“吹被吾聽,好弗?”

這次我便是不醒亦醒了,睜大眼睛望其。我記著我講過,其的眼睛裏可以包含萬物。我喜歡其,自是希望其眼裏隻得我,然其是始神,創、世的神。其所要顧及的事體太多太多,須得包容的事體也太多太多,其眼裏否可能隻得我一個。而那辰光,我在其的眼裏隻得見著一個青色的身影,那是我。隻得我。

怔忪間,我點了頭。

其鬆開我,笑道:“吾彈琴,汝能跟牢吾嘛?”

我道:“倘是伊彈一遍,吾應能跟上伊。”

其攤手,變出一把須臾木弦琴,檀朱的琴身上雕花籠木,琴軫尾結著穗禾流蘇,“好得。”話畢,便絲絲扣弦聲聲彈。

流雲撫暖息,輕風淺曳兮。須臾來往息,浮生過而兮。魂靈剔透息,重生明兮。其停下彈撥的指頭,道:“可否?”

我不情願地取出我珍藏的小竹笛欲吹,小明卻拿出一管青色竹笛遞於我:“此乃千年廣陵修竹所做,從頭至尾,隻一節,音色甚好,汝收著罷。”

我接過竹笛仔細打量,心裏行不住腹誹,原是小明亦有幫別人家取名字的癖好,還是便宜名字。然這竹笛真真是好物,頭尾勻稱,青碧細纖,對於唇邊一吹,絲音柔然,幽然漫兮。待其點頭示意可以,其便繼續彈奏。

香焚琴暖,煙渺笛縈,音靈聲涼。其驀地開口吟唱,我一時愣住,亦停下了唇邊的竹笛。其的聲音原是輕綿婉轉,飄浮空靈,配著那調子,竟是無端的淒涼。

“怎地哭得?”回過神,其已站於我麵前淺淺地笑著,用白帕子揩掉了我臉上的眼淚。

眼淚。是魂靈感應到悲戚自心裏行淋出來的。

我扯住其的手道:“為甚?”

其仍是淺笑,寬容萬物,卻是無奈,“吾作的禱詞,原是為其祭天吟唱的,然吾怕沒得幾多辰光了。”

我曉得。創、世的神否是其一個,然為得六界,他們付出的太過多,失去的太過多,創、世之後便一個個走掉,隻得其留到如今,否曉得可以留到幾時。其為他們作禱詞,望他們歸於安息,其音迷殤,光華流仙,而如我這般的小神仙自是被深深地震顫。

末了小明寫下禱詞讓我自個兒琢磨,我亦沒睬其,反正有其,祭天吟唱一事還輪不著我。也確實,始神早是不再了,還唱祭天的禱詞作甚。便是要祭天,亦跟隨時代作了新禱詞,那個小明作的那個晦澀難明、威懾魂靈的禱詞,早便用不著。

我隻沒得想到,我竟是記住了那個聽過一遍的禱詞,如今還能吟唱出來,委實神奇。我那辰光不曉得竟會有個有仙緣的書生——便是之朔——好看見我,倘若我沒得裝文藝,之朔也否會得入魔界,否一定,再積一世功德,其便好入了仙籍,成個小神仙。

也罷,誰又好料得著。

弗過,我絕對沒得往其那般惡心的笑還向其走過去,這貨是腦補過勝了。

再去江南城,見著那個書生死於未完工的四分之一的青堤,曉得事體原委,說不感動是假的,然我亦未曾有辦法。我是神仙,神仙有自個兒的儀軌,須得按著儀軌辦事,半分推諉不得。將書生的屍體待青堤融為一道,修成了這青堤,便算圓滿了書生。望其來世好投個好人家。

本仙滿意地看著種好的浣花樹,待小火雞道:“如何?”小火雞撲扇著小翅膀,張著喙圍浣花樹轉了一圈,用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我道:“老爹,這樹幾時開花?”萌點戳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