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害怕他娶了她又不要她;害怕他要了她又膩了她。

他貼著她的嘴道,「你怎麼會害怕呢?我才是該害怕的那一個。我常在想,要是有一天,你覺得我囉唆,厭煩我的糾纏,打從心裏真正對我不喜歡,我要如何是好?」

她不喜歡他邊吻邊說話,害她不能好好吻住他。

「就算沒有我,你還有梅香,還可以替她剝蝦殼……」她賭氣,漂亮的眸子眯得細細的,有股怨念的鬼火在周遭成形。

好,是他自作孽,弄出一個莫須有的梅香梗在她的記憶裏,讓她掛在心上,吵嘴時就拿出來堵一堵他的嘴。

「我這輩子隻替一個女人剝過蝦殼,還挑魚刺哩。」就是沒心沒肝的月下。哪一回桌上出現蝦子,不是由他仔仔細細替她處理好,殷勤遞到她大小姐的碗裏?她沒道聲謝也就算了,還以為那尾蝦就該自個兒剝光光躺在她麵前供她享用。

「是我嗎?」哼。

「說你沒良心,你還真的半點也不剩?」竟然還敢反問他?那聲冷哼又是怎麼回事?!

她被他一掌從樹洞裏拖出來,作勢要擰她的臉,月下跑得快,一溜煙就鑽躲過。

「我隻記得你幫她剝蝦殼的畫麵,她還同你說『你不是說要替我剝隻蝦吃嗎?幫我,我最不擅長了』。」月下酸溜溜學著嬌滴滴的聲音,眉呀眼呀嘴的幾乎都皺在一塊。「你愛剝蝦就去剝給她吃好了!」

撂完話就跑,是她最擅長的行徑,她以自己的腳程為傲,知道斐知畫追不上她,所以她還有膽回頭朝他做鬼臉。

她的手指才朝鼻尖一頂,用豬鼻子對著他,連舌頭還沒來得及吐,身子已經讓人從後頭打橫抱起,她尖叫,落入溫暖懷抱。

「你——你怎麼追得著我?!你明明就跑不快——」

「誰跟你說我跑不快?」他隻是懶得跑而已。

「放我下來!」

「這是唯一一次我不允你的事。」他將她抱得更緊,帶著她走回府堂。

「胡說八道,你好幾次都沒允過我事情,不然就是嘴裏答應,心裏卻不這麼想。」她看著他繞過前廳,越過堂簷,一腳踏開他的房門,忙不迭驚問,「你你你……你要做什麼?」

「瞧瞧妳的良心藏哪去了。」他反腿將房門又踢勾回來。

「你要怎麼瞧?!」不好的預感!

「一寸寸剝開了瞧。」

「剝——」剝什麼呀?!呀呀——他的舉動已經讓她知道他要剝的是什麼了。被丟在床榻上的月下護住自己衣襟,蓮足就要踢開跟著上榻的他。

「讓我看看你的心是鋼鐵或石頭做的,竟然這麼無情漠視我。」他輕易逮住她的腳,再輕易撥開它,完全不把它的攻擊看在眼裏。

「我沒有!才沒有——」不能脫——不能脫——她今天的兜兒是舊的,一點也不好看,要剝也要兩天前先告知她,讓她準備一件新的、漂亮點的。

呀——「我有良心!而且它不是鋼鐵或石頭,別瞧!你別瞧!」她掙扭得像條蟲子,左鑽右鑽就是鑽不進被窩裏將自己藏起來。

「我還沒找到你的良心……跑哪去了?」他從她的腿上摸索,帶笑的眼、假裝困惑的口吻,手掌滑過她的衣裙,熨燙煨人的溫度透過薄薄布料傳遞給她。

「在、在……」呀呀,她又不能直接捉起他的手,罩在她酥胸上,跟他說——我的良心在這裏!

「在哪?」

她臉紅,看出他的戲弄,她咬牙,賭他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