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覺醒來,卻不見了幽客,鬱寒找了許久,才在後山找到她。
此時的幽客麵孔通紅腫脹,嘴唇已經變成了烏紫色,倒地昏迷不醒。幾顆朱紅的果子散落一旁,亮晶晶得仿佛是在嘲笑幽客。
鬱寒氣的要死,捏著她手腕把了會脈就大力把她拖到了朧寒亭中。
“這是誤服了紅娘子?”墨風品著茶,饒有興趣地看著幽客。
“嗬。”鬱寒氣得冷笑,“當時倒是同意了給我當丫頭,現在不給我找事我就阿彌陀佛了,哪還敢勞累這位姑奶奶。”
“吃點東西,氣壞身子就不好了。”墨風端了一小盤紅豆糕給鬱寒,“等問出祀伊的秘密就把她給鳳西樓吧,閣裏有個外人終究不安全。”
鬱寒轉笑,纖纖素手拈起一塊紅豆糕:“取子時蓮來,我們做個白中客給她。”
不急不慢地吃完紅豆糕,鬱寒又細細品了一盞茶,磨了許久才緩緩踱步到了浣花間。
“子時蓮怎麼用?”墨風拿起手邊的青瓷小瓶交給鬱寒。
“讓她用白中客送服。”鬱寒把紅娘子放進燉盅,又開始搗一種細長嫩綠的葉子。
墨風找出一匣白色的蝴蝶,挑了三隻品相不太好和有殘缺的放進玉缽,加了些雪水也搗了起來。
把綠葉和蝴蝶搗成糊狀包好,再擠出汁液濾靜,白中客就做好了。
鬱寒端著白中客和子時蓮來到朧寒亭,抬起幽客的頭給她灌了藥。
服下子時蓮,幽客的臉上漸漸浮現了一塊塊紫色瘢痕,看著十分猙獰。
鬱寒滿意地笑了笑,把她拖回了落絮樓。
(二)
落絮樓三層,一片狼藉,銅鏡碎成幾片分散在華貴的金絲織錦地毯上,幽客發絲淩亂,被盛怒中的鬱寒死死掐著脖子。
墨風提著食盒走上樓,在房中的檀木小幾上布了幾樣鬱寒愛吃的點心:“這麼大的人了,還跟丫頭置氣,過來吃點東西吧。”
鬱寒冷冷地看了幽客一眼,坐下端起一小碗冰糖燕窩抿了一口。
“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隻是……隻是……”幽客劇烈咳嗽幾聲,捂著臉解釋道。
“滾出去。”鬱寒輕輕吹著勺中燕窩,看也不看幽客。
“姑娘……”
“滾出去。”鬱寒語氣十分平靜,卻威嚴得容不得別人又半點不從。
幽客哭著跑出去了,墨風凝視著窗外的冬景,笑道:“她可是被自己那副鬼樣子嚇到了?”
“嗯。”鬱寒麵無表情地喝下最後一口燕窩,“可惜我的銅鏡了。”
“還缺得了你鏡子?一會讓小廝把玉鏡台給你搬來。”墨風好笑地走到鬱寒身後為她綰好了發髻。
鬱寒擦淨嘴角點心渣,點了朵梅花化為侍女:“把鳳幽和祀伊帶來。”
梅花侍女茫然地看著鬱寒,毫無所動。
墨風翻了個白眼,給了梅花侍女一絲靈智。有了靈智,梅花侍女才點頭跑了出去。
(三)
“鳳幽,先說說,為什麼偷吃我遙憶閣的果子?”鬱寒眯起鳳眸,抿了一口落花芳。
“我……我餓了……”幽客低著頭,已不再細嫩的手不安地絞著身上的小襖。
“你沒找著廚房?”鬱寒一臉狐疑地看著幽客。
“不是……是我……不會……做飯……”幽客臉漲得通紅,聲音越來越小,“謝姑娘救我。”
“要真想謝我,就把祀伊的秘密說出來。不然……”
幽客順著鬱寒的目光看去,隻見墨風正在和重明白鳳喝著酒,一襲白衣,優雅飄逸,絲毫沒有威脅。
“說吧。”鬱寒撥了撥祀伊琴弦,奏出一小段噪雜的樂聲。
“這……”幽客為難地看著鬱寒,似是不願說出祀伊的秘密。
“若無解藥,服下白中客後兩日就會毒發身亡。”鬱寒平靜地說完,又重複了一句,“白中客呀……”
幽客聽出鬱寒在嘲笑她,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不是我不願說,隻是秘密我隻知道一半……呀!”
“隻知道一半還敢賴著我們來遙憶閣,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墨風擦擦擦手,又拿了一個酒杯。
幽客敢怒不敢言,帶著一臉酒思索一會,開口說出了祀伊的秘密。
(四)
祀伊的來曆還要從幾百年前的一對戀人說起。
男子名江十八,是剪雲城有名的琴師。女子名龍伊,是南疆龍家的女兒。
是夜,琴音泠泠,一直傳進苗寨,傳入龍伊的耳中。
被琴音吸引的龍伊披衣出去,踏著婆娑樹影,一路循著琴音到了吟風林的聽月湖畔。
月涼如水,披著月華的江十八端坐在一張琴前,十指悉動,流暢的琴音輕輕流瀉,琴旁還縈飛著幾隻螢火蟲。
龍伊遠遠地看著,絲毫不敢驚擾了這美若謫仙的男子。就這樣,她偷看了他十八天,第十八天夜,江十八終於起身朝她走去:“姑娘看了在下十八天,此後,可要陪在下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