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箴言(1 / 3)

“明明這人心氣高的很,性子也要強,”李慕昭說道,“倒不是我不想說與你聽,隻是我知道也不大多。”

“心氣高?那還進南煙閣?”蕭霽把燒雞腿遞了過去,翹著二郎腿聽起了故事。

“怎麼個起因我是不清楚的,我遇見他時他就在一家妓館門口,身著黑衣,手持長劍,橫著眉冷著臉,一副桀驁少年郎的模樣,旁人還當他這是要幫哪位失足的可憐人出頭呢,他卻一直嚷嚷著要見老鴇。”李慕昭道,“他當年凶起來可嚇死個人,妓館的姑娘郎君見了他都繞著走,那家的嬤嬤還派了自家打手去趕人,都被他順手丟進了河,嬤嬤自己也嚇得不敢出去。我向來愛管這種閑事的,就上去多了句嘴。”

“他卻告訴我他要賣身。”李慕昭回憶當初的事就樂了,“一個武藝超群的英俊少年居然跑到妓館門口嚷嚷著要賣身。我覺得這事可有意思了,就幫他找了熟悉的嬤嬤問問收不收人,但人家妓館收郎君也是有年紀限製的,再見他那個凶神的模樣,怎麼樣都不肯收他。我瞧他不能達成願想愁眉不展的,就給了他一袋金子,告訴他自己開家妓館也是個法子,他覺得可行,所以後來就有了南煙閣。”

“你這運氣倒是不錯,隨手就能撿個名門大派的首席大弟子。”蕭霽說道。

“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時被從自小長大的門派趕出去了,”李慕昭道,“我隻當他是因為受了刺激腦袋出了問題,過一陣被惡心到了指不定就自己好了。但他卻收起黑衣,換上色彩豔麗的外衫,挑起了水粉,笨手笨腳地掐著蘭花指,給自己裹上另一套皮囊時,我便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李慕昭歪著頭說道,“據說他原本在門派裏就得罪了不少人,後來他走了,人人都要來追殺他,他過了一年與人廝鬥的日子,覺得厭煩就去尋了千麵玲瓏人要學易容術。”

“千麵玲瓏人?”蕭霽聞言一滯。

“是,怎麼你也認識?”李慕昭敏銳地問道。

“你先說完,別想打岔。”蕭霽把話題扯了回來。

李慕昭沒套出話來,隻得悻悻繼續道:“人家不要他,說他心氣太高,學不成。易容嘛,自然是要端的起放得下,做得了氣質凜然的世外高人,也得拉得下臉皮在世間淤泥裏打滾,他當初那個模樣,人家收他不就是砸自己招牌嘛!”

“我看你這了解的也挺清楚的嘛。”蕭霽說道。

“都是我費盡心思套出來的,”李慕昭道,“後麵就是我猜的了,他輕功絕佳,誰都甩不脫他,估計纏得人家受不了了,給他定了個下到妓館混出名堂就收徒約定,所以他就直愣愣的跑去賣身了……”

“看他如今的模樣,還真難想到他過去居然……是這個性子。”

“也得虧他變成現在這樣了,”李慕昭道,“他以前的仇家都不敢認他了,小半年都沒人來找他尋仇了……”

“紅塵裏滾一遭,套上麵具畫皮,明大俠變成明明公子,有意思。不過話說回來,”蕭霽看著李慕昭道,“你到底幾歲就跑去煙柳巷混了?連妓館的嬤嬤都認識,你是不是姑娘呀?”

“宮裏人高貴,人人都端著要擺出個尊貴不染紅塵的模樣,煙柳巷裏人人都下賤,恨不得剝光了把自己踩在泥底,這都是世間,瞧著都覺得有意思。”李慕昭道,“在宮裏跟人家勾心鬥角,再去煙柳巷看看那群姐姐指著對方鼻子酣暢的對罵,對我來說就當是放鬆了。”

“殿下果真不是凡人。”蕭霽嘻嘻誇道。

李慕昭白了他一眼:“你要聽得故事我說完了,該到你了,你怎麼認識千麵玲瓏人的?”

“不認識,有耳聞罷了。”蕭霽巍然不動。

李慕昭盯著他看了半晌,道:“不說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眼見著這小脾氣就上來了。

“這就惱了?”蕭霽看著她,“公主,我這可還有好事要說與你聽,你當真不要聽?”

“說說看。”李慕昭把雞腿骨往空酒壇裏一丟,就湊了上去。

“皇後與王欽最近可不大愉快。”蕭霽道,“蕭玨在南煙閣的話被人翻了出來,皇後也知道了自家的好侄兒是故意去找茬的,王丞相的小心思也都被皇後曉得了。”

“嗬,我之前可沒想到還有這層作用,”李慕昭竊喜,“現在如何了?皇後是不是當我此番故意栽贓給蕭玨是為了挑撥王家和你家的關係?若是這樣,她就必定更想把蕭家握在手裏,王欽這女兒無論如何都得嫁到你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