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昭醒來的時候,躺在一間滿是灰塵的破屋地板上,房間門窗皆被木板釘死,從縫隙射進來的絲縷陽光預示著已經是白日裏了。李慕昭艱難的爬起身,覺得腰酸背痛,尤其是後脖子,王鴻業那個狗雜種手也太黑了,她伸手試圖給自己按按卻帶起了嘩啦啦的鎖鏈聲響。
嗬,真是好樣的,李慕昭心中大罵王鴻業這個膽大包天的卑鄙小人,拘禁公主不說,還用鎖鏈綁她,她要是出去了,一定要讓明明把他綁起來吊城牆上一邊暴曬一邊拿沾了鹽水的皮鞭抽他個皮開肉綻。
明明,李慕昭想到這,突然意識到明明可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整個人一下子垮了下來,自己魯莽大意,反倒害了他的性命,眼淚滴嗒滴嗒的落了下來,她伸手去擦,糊的一臉黑灰。
“你不要哭了,”李慕昭這才注意到,牆角陰影處還有一個女孩,那姑娘軟聲安慰道,“他們每日隻會送一頓餐食進來,哭多了,會沒有力氣的。”這姑娘手腳沒有被綁上鎖鏈,行動倒是自由,她走近李慕昭,掏出一方絲帕給她擦了擦眼淚:“我在你身下墊了些能找到的軟布和稻草,但這能用的東西太少了,是不是睡得還不舒服?我剛來那兩日也是這樣的,習慣便好了。”
李慕昭震驚的看著麵前的姑娘,這女孩跟自己差不多大,柳眉杏眼,朱唇粉麵,隻是此刻發髻稍稍有些淩亂,粉色的裙角沾了些黑灰,但也難掩美人風華,她的嗓音也透著糯糯的溫柔,聽著就讓人安心。李慕昭頓時連哭泣都止住了,這……這個被跟她關在一起的倒黴鬼她可熟的很,居然是蕭霽的那位未過門的夫人,戴家小姐戴灩灩!
“戴小姐?你怎麼也被捉了?”李慕昭也不知道自己該擺出個怎樣的表情。
“你,你認得我?”戴灩灩一臉驚詫,紅著臉絞著帕子,“我前月身子不大好,父親說上京城不利於休養便讓我去揚州外祖那好好修養,可幾日前我……我因為貪玩,就偷偷從客棧跑了出來,結果遇到了馬匪。”
“哦,原是這樣。”李慕昭麵上如是說,心下卻清楚的很,這戴小姐生病是因流言說蕭霽欲舍戴相而攀附王相,美人這才心灰意冷要去江南散心,這幾日流言破碎,蕭霽與戴小姐的婚事已然定下,對戴小姐來說自是烏雲散去,喜事重臨,原本病歪歪的身子也好了,偷偷從返鄉的隊伍裏跑開,想來也是小女兒家不願遠離了情郎。
李慕昭咂咂嘴,這蕭霽真不是個東西,可憐了如花似玉的美人。心裏罵了一通後,又突然發現這前因後果溯源回去其實都是自己的鍋,前幾日自己更是缺德的買了個花魁琴師送給了蕭霽,頓時又覺尷尬,幹笑幾聲,感覺自己在對方麵前頓時矮了幾分。
“你也是被馬匪捉來的吧。”戴灩灩並不認識李慕昭,此刻絲毫沒有察覺李慕昭的尷尬,反而的貼心地拿出絲帕給行動不便的李慕昭擦臉,又用前幾日攢下的水浸濕了帕子要給她擦手,這才發現她手上裹著布條,血跡浸透,暗紅一片,她低呼一聲“呀!我剛才怎麼沒發現你這還有傷!”
“無事,無事!大概是我剛才不小心扯到傷口了。”李慕昭麵紅耳赤,她想到這一圈布還是蕭霽給她紮上的就心虛的很,速度拆了,扔到一邊,幹笑著說道,“等下不流血了就無事了。”
戴灩灩拉過她的手,用帕子小心翼翼的幫她重新裹上:“你可真厲害,我最怕痛了,我以前貪玩去摸父親的佩劍,指腹被拉了一道小口子都覺得疼的受不了,你這掌心受傷,怎麼會不疼。這沒旁人,你不必強忍著,若疼的受不了就靠著我睡上一會,我不會笑話你的。”她幫李慕昭包紮好了傷口,抬頭正碰見了李慕昭的目光,羞赧一笑:“你這般看著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