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君子意如何 第二百零三章(3 / 3)

這個時候,程廷禮看著鹿文保的眼睛,含情脈脈的又說了話:“小鹿,我們興許是前世有緣,今世一見了麵,我就真心實意的看上了你。我的日子你也看見了,一年回不了幾次京城,這兒才是我長長久久的家。往後你我就算一對小夫妻,在這家裏過日子。你放心,我對你是從來不撒謊的,隻要你跟了我,我對天發誓,這輩子一定對你一心一意,絕對不再找別人。”

他開口便是這麼一篇長篇大論,鹿文保本來就是懵懵懂懂,聽了他這一段甜言蜜語,越發不知從何說起,但隻有一件事情,他在心裏是確定了的,那就是自己不願意——也不是恨,也不是惱,就是不願意。

“大人……”他語無倫次的作了回答:“我不能幹這事兒,我、我在老家定了親了,等攢夠了錢,我還得回去娶媳婦兒呢。我知道您對我好,可我不能……”

程廷禮第一次聽說他在老家訂了親,不過老家是老家,眼前是眼前,他腦筋一轉,立刻做出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男人成了親還能納妾呢,何況你還沒成親,在外頭跟我相好幾年,也不耽誤你回老家娶媳婦兒啊!況且我是個男子,你從了我,也不算對不起你那未婚妻,對不對?”

鹿文保睜著大眼睛看他,下身疼得針紮火燎一般,同時覺得他說的那話好像不對。但是到底是怎麼個不對,憑著他的口才,就決計無法立刻做出反駁了。

程廷禮見他仿佛是有幾分活動,就拉起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你若是不同意,我就認定你是嫌我不好。我哪兒不好,你說出來?我窮?我老?我脾氣壞?”說著他笑了:“還是我長得醜?”

鹿文保怔怔的搖了搖頭。

下一秒,他被程廷禮拉扯到了懷裏。程廷禮攔腰抱了他,他長得太快了,這個抱法已經有點勉強,好在程廷禮也是身大力不虧。緊緊的摟住了鹿文保,他低頭對著對方的頭臉胸膛又親又嗅。鹿文保惶惶然的垂眼看著他,越想越覺得不對,而且是非常的不對。

鹿文保在床上趴了一天,也思想了一天。

到了晚上,他定了主意,鼓起勇氣對程廷禮說道:“大人,要不然,我還是走吧?”

程廷禮正站在床邊哢嚓哢嚓的吃蘋果,聽聞此言,他嚇了一跳,含著一口蘋果問道:“你走哪兒去?”

鹿文保依然趴著,仰起頭答道:“我……您另找個人伺候您吧,我到別的地方謀活路去。您總不見我,慢慢就能把我忘了。”

程廷禮這一整天都是歡天喜地的,此時聽了這話,他看著鹿文保,一雙眼睛漸漸瞪圓了,兩道劍眉也漸漸直豎了,忽然把手裏的半個蘋果向地上狠狠一摜,他隨即轉身一腳踢翻了椅子,又俯身伸胳膊,在桌麵上來了個橫掃千軍。隻聽嘩啦啦一串大響,桌子上的茶壺茶杯果盤全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大蘋果骨碌碌滾了滿地。意猶未盡的直起身,他氣喘籲籲的回頭看了鹿文保一眼,眼睛通紅的,胸膛則是一起一伏。

隨即轉向前方,他“轟隆”一聲,把桌子也給掀了。

直挺挺的站在地上,他足足站了五六分鍾,然後轉身麵對了鹿文保,他冷不丁的大吼了一聲:“我哪兒不好?!”

他呼呼的喘,平日裏的氣派和雍容驟然全消失了。雙手攥著拳頭一跺腳,他掙命似的彎下腰又吼了一聲:“我都等你一年了!我哪兒不好?!”

鹿文保蹙著長眉望了他,說不出他哪裏不好。他好,處處都挺好,可鹿文保隻想規規矩矩的伺候他,給他做個仆役隨從,不想和他做夫妻。想起一年來他對自己的種種關照,又看他現在氣苦得如同個小孩子一般,鹿文保心軟了,軟也軟得不情不願,但的確是軟了。

鹿文保沒法走了,他感覺自己如果再提一個“走”字,程廷禮就會在自己麵前嚎啕大哭起來。

不走,就得當兔子。不出三四天的工夫,滿宅子裏的人都知道了他的新身份。鹿文保起初羞臊得不敢見天日,但是後來他轉念一想,認為自己和那賣屁股的兔子還不是一類人,自己之所以這麼幹,不是圖錢,圖的是報答程廷禮的恩情。

於是他出了房門,照常的幹活做人。他並不肯憑著屁股吃閑飯,也從不穿綢裹緞,原來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有人說他幾句閑話,他也隻當是沒聽見。像個獨行俠似的,他守著他心裏的那一套規矩,又想幹這事的人都以半大孩子居多,自己快點長,長成男子漢的模樣了,程大人自然就不會再戀著自己了,自己到時候攢夠了錢,也可以辭了這份差事,回老家娶媳婦了。

光緒年間(五)

宣統三年,京郊某縣。

程廷禮在自家門前飛身下馬,興致勃勃的從外向內走。此時正是春季,他穿著最新式的歐洲式陸軍服,一邊走,一邊手賤,用馬鞭輕輕磕打及膝的馬靴靴筒。他是全縣城第一個換新軍裝的,要不是他的忠誠部下葛師爺極力勸阻,他在試穿新裝的當天,真有可能把辮子也給剪了。如果當時提前下了剪刀,那麼他在發式這一項上,也能創造一個全縣第一的紀錄。

他是喜歡新鮮玩意的,除了箍胳膊箍腿的歐式軍服之外,他還給自己做了幾套沒地方穿的西裝,廚房裏的大師父也已經學會了煮咖啡烤麵包片,他還想給自己找個專門的番菜廚子,然而這得派人去北京城裏請,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是請不到。除此之外,他還學會了幾個洋文單詞,進院之後迎麵見了鹿文保,他將右手的馬鞭扔給左手,隨即右手手掌外翻抬到太陽穴,對著鹿文保行了個不甚標準的英國陸軍軍禮,又用滑稽的調子笑道:“迪爾迪爾!”

鹿文保也笑了,知道他說的這是英國話,前一個“迪爾”是親愛的,後一個“迪爾”是小鹿。一邊笑,鹿文保一邊也有一點憂愁,因為自從定下來他要回家娶妻之後,程廷禮便變得特別纏人,隻要在家,他就別想享受片刻的清靜。

鹿文保跟著程廷禮進了屋,給他端茶倒水,又伺候他脫軍裝。軍裝上衣裏麵,是同樣西洋化的襯衫,鹿文保給程廷禮擰了一把熱毛巾,讓他自己擦頭擦臉,自己則是轉身走到屋角,把軍裝平平整整的掛到了衣帽架上。

然後他一回頭,猛的和程廷禮打了個照麵。程廷禮上前一步推得他後背靠了牆,隨即不由分說的湊上去,一口吻住了他的嘴。仿佛他的口中有糖有蜜,程廷禮津津有味的又親又吮,力氣很大,鼻子裏還撒嬌似的哼哼不止。胸膛的熱力透過襯衫壓迫著鹿文保,讓鹿文保也微微的出了一點汗。出汗之餘,他也窘迫,因為感覺程廷禮的哼聲太大了,也許門外院子裏的人都能聽到了。

他窘迫,程廷禮其實也淒惶,因為他不能硬擋著鹿文保娶妻——前幾個月也試著擋過,他欺負鹿文保性子溫吞,狠狠的鬧過好幾場,結果最後終於是把鹿文保鬧急了。

鹿文保平時不聲不響,總像是沒有脾氣也沒有思想,沒想到這樣的人急了,竟是敢拿著刀子要抹脖子。他不能拿著刀子去嚇唬程廷禮,因為程廷禮的確是對他不賴,就算賴了,他念著程廷禮對他的那一片癡心,也不舍得往程廷禮的脖子上架刀子。既然程廷禮碰不得,那他就碰自己吧!程廷禮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是天下第一大情種,在這個好人兼情種麵前,他一身的不是,怎麼論也不占理,走投無路之下,他覺得倒是抹了脖子更利索。

他亮了一回刀子,成功的把程廷禮嚇老實了。而他不是得寸進尺的人,程廷禮一老實,他放下刀子,也恢複了老實。

程廷禮狠親了他一通之後,抬起頭低聲問道:“是明天下午啟程吧?”

鹿文保點了點頭,答道:“得早點兒回去,要不家裏沒人,什麼都沒張羅。”

程廷禮想了想,黑眼珠子悠悠一轉:“要不,我跟你回去?”

鹿文保嚇了一跳:“不行!”

程廷禮笑了,抬手一擰鹿文保的鼻尖:“我是要去給你幫忙,你怕什麼?”

鹿文保固執的搖了頭:“那也不行……不敢當。”

程廷禮笑看著鹿文保,臉上笑著,心裏卻是又酸又苦。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真去,自己去了,鹿文保不自在是一方麵,在另一方麵,他也看不得鹿文保和個小門小戶裏的丫頭拜天地入洞房。

這天下午,程廷禮沒再出門,留在家裏幫著鹿文保收拾行裝。這一次鹿文保也算是衣錦還鄉,程廷禮為了給他臉上增光,格外給他預備了好些吃喝穿戴,讓他回到老家抖抖威風。及至到了晚間,兩個人洗漱完畢了,程廷禮在床上擁抱了鹿文保,一隻手伸進對方貼身的小褂裏,他摸摸索索的,忽然說道:“小鹿,我想喝點兒酒。”

鹿文保先是任他撫摸,如今聽了這話,就起身要下床去:“我去拿,洋酒還是藥酒?”

程廷禮收回手,仰麵朝天的躺著笑道:“藥酒吧!”

鹿文保下床出屋,不出片刻的工夫,用個玻璃杯子送進了大半杯黃澄澄的烈酒。這酒乃是壯陽補腎的藥酒,憑著程廷禮的年紀和身體,本來用不著它,但是偶爾也喝一點,拿它當春藥用。此刻他坐起身,一手接過酒杯,一手把鹿文保也拉扯到了自己身邊坐下。仰起頭喝一口酒,他扭頭轉向鹿文保,自己咽下一半,另一半被他嘴對嘴的渡給了對方。

鹿文保不愛喝酒,但也很順從的接受了。兩人一口一口的分著喝光了杯中藥酒,程廷禮擁著鹿文保又上了床。這回他先自己脫了衣服,又在被窩裏解開了鹿文保的衣褲。肉貼肉的把鹿文保摟到懷裏,他低聲問道:“小鹿,你這一回有了媳婦,是不是心裏就沒有我了?”

這一類的話,是他近來天天要問好幾遍的,鹿文保幾乎是被他問怕了,此刻一聽,簡直想要苦笑:“不會。”

程廷禮聽了他的回答,總感覺他是有口無心,於是又伸手在下方逗了逗他的性*器。那東西在程廷禮的手中並不是總有反應,然而此刻在藥酒的刺激下,它很快便硬*邦邦的支了起來,尺寸還不小。

程廷禮握住了它,輕聲說道:“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你這根東西就要派上用場了,那個時候,你會不會也想到我?”

鹿文保紅了臉,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羞澀。程廷禮的話總讓他沒法回答,所以他垂下長長的睫毛,隻能裝聾作啞。

程廷禮對他凝視了良久,最後用牙齒一咬嘴唇,忽然又道:“你的前後都應該是我的。”

鹿文保沒聽明白,睫毛一扇,疑惑的抬眼望向了程廷禮,可是還未等他看清楚,程廷禮已經生拉硬拽的把他拖到了自己身上。隨即仰臥著躺穩當了,他喘息著小聲說道:“小鹿,原來總是我幹*你,今天換你幹我。我這屁股還沒讓人碰過,今天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兒。你隨便玩兒,玩個痛快。等將來入了洞房,你比一比,看看我和你的新娘子哪個好。”

他說得很亂,喘得很急。抬起雙腿夾住了鹿文保的細腰,他往手指上啐了口唾沫,自己向下抹到了股間。而鹿文保見狀,本是掙紮著想躲,然而命根子被程廷禮攥住了,他躲不了。

再然後,他的酒勁就真上來了。

他也不知道這一場歡好是怎麼開始的,隻記得程廷禮緊得要命,一開始是無論如何也頂不進去。似乎是費了無數的事與工夫,他終於一點一點的進入了對方的體內,每深入一分,快感便要成百上千倍的增強,他從來沒有嚐過這樣快活的滋味——不羞恥,也不疼痛,就單是快活!

他對程廷禮從來都是隻有好,但今天這一場新奇而又強烈的快活讓他忽然凶惡冷酷了起來,他知道程廷禮是被自己弄疼了,可程廷禮越是痛苦的呻吟,他越要勇猛的衝撞。平時程廷禮不碰他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去招惹程廷禮的,可今天把程廷禮死死的壓在身下摟在懷裏,他在最快活的時候,情不自禁,竟然在程廷禮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一下過後,程廷禮的兩條胳膊抬起來,很虛弱的鬆鬆纏住了他。

鹿文保連著幹了三次,及至第三次結束了,他從程廷禮的身上翻下來,一身汗出得像水洗過了一般。仰麵朝天的喘了一陣氣,他的熱血漸漸降了溫度,腦子也慢慢的恢複了清醒。

轉過臉望向了身邊的程廷禮,他忽然生出一種預感,感覺自己和這個人的關係,怕是永遠都解不開剪不斷了。

先前程廷禮幹他,他除了感覺丟人之外,倒也沒有其它更深刻的感受;如今他幹了程廷禮,事後卻是越想越亂——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奪了對方的貞操,是欠了人家的了。

程廷禮閉著眼睛忍著疼,疼歸疼,卻是心甘情願、心滿意足。他這回可是徹底的占有鹿文保了,他知道鹿文保是個溫吞有情的性子,兩人之間有了這麼一場,鹿文保就難和自己一刀兩斷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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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到此結束,感謝大家對本文的喜愛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