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雲感到後悔。
“霄雲啊,這個借我用一下。”
“好,你用吧”
她後悔從家裏搬出去住。
升到了高三,比自己年齡大的哥哥姐姐都畢業了,李霄雲終於成了完全意義上的學姐。
家裏離學校有些遠,所以李霄雲租了套房子,準確說,應該是雲媽幫她找的。
雲媽全名江映蓉,年輕的時候被人稱作江小花,她曾和霄雲提過這段讓自己自豪的曆史,於是有時候霄雲就會拿這個來稱呼她了。
兩房的,離學校很近,步行5分鍾的功夫。
那是個舊式的房子,地板是後來裝修時鋪的,木質的,也有些年頭了,帶著陳舊的顏色和被摩攃過的痕跡。客廳很小,卻還擺著張藤製長椅。
客廳裏沒有日光燈,隻有那種站著的帶燈罩的舊式燈,燈光昏黃昏黃,不過坐在燈下看書倒是綽綽有餘。
客廳和廚房沒有間隔的牆,隻是在地板上有差別——廚房鋪的是瓷磚。
問題應該不大,李霄雲自己動手做菜應該是零概率事件,並不會有油煙的困擾,而且也沒這個條件,雖然說是廚房,卻沒鍋沒灶,想炒也炒不起來。
房間裏各有一床一桌一衣櫃,全是木製的。這些家具不會貴,看樣子應該是90年代出品的,那時候流行定做家具。窗台也是木的,是真正“可以推開”的窗戶,而不是鋁合金的。
陽台的一角吊了兩盆吊蘭,吊蘭下麵有一盆仙人掌,一盆蘆薈,可能是過去房東種的,然後房客們就每天澆水,接力著把這些植物養得鬱鬱蔥蔥。
屋子裏彌漫著老房子特有的味道,說不出是怎麼回事,但是感覺很好。至於電視電腦,那是沒有的。
她家境還可以,吃得飽穿得暖,家裏也能供得起一輛小車。但若一個人住帶兩個房間的房子,那的確仍然算是浪費,因而找個室友是必要的。
於是這便是她的後悔所在。
因為她去慫恿趙司晨和她同住。
趙司晨是李霄雲的同班同學,還算挺熟,可以聊聊八卦的那種。
趙司晨是從S市的附屬縣城考上來的,這之前一直住在學校宿舍裏。學校宿舍由兩棟破樓組成,一棟男生樓,一棟女生樓,8人一間,燈光昏暗,空間狹窄,連張桌子都沒有。
女生宿舍有配洗手間,然而沒有熱水,洗澡得自己提熱水上來,而趙司晨的宿舍在7樓,每次洗澡前都得狠狠鍛煉一番。
空調是肯定沒有的,公用的會搖頭的電扇倒是馬力十足,隻可惜工作時的噪音與直升機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硬件如此可憐也就罷了,八個人的行為習慣很難協同,有的愛亂扔垃圾,有的愛半夜聊電話,有的一占廁所就是老半天,做衛生也有人偷懶。
趙司晨,在年級裏的排名沒跌出過前20,雖說不算是個神,但也算是個厲害的角色了。她在考慮了足足一個半月,認認真真權衡利弊後,決定與李霄雲合租,為了達到更高的境界。
雲媽得知霄雲要和趙司晨住一塊兒,非常高興,她覺得趙司晨能給女兒當個好榜樣,在學習方麵拉自己女兒一把,那麼這租房子的錢就花得更值了。
隻是,李霄雲最近常想起“人生若隻如初見”這七個字。
安意如這書她沒看過,她就按字麵上的理解,對於趙司晨,人和人要是隻像初次見麵那樣,就好了。
七月份,學校開始高三暑假補課,同時,兩人搬進“新居”,一人一間房,每個房間都是四堵牆,一扇窗,雖然這房子本身氣質很不錯,但卻有點像學習的牢籠。
每天的生活,單調地重複著:起床,吃飯,上課,吃飯,自習,上課,自習,吃飯,自習,睡覺,起床……
南方的S市的七月是很熱的,開空調是肯定的,如此過了三天。第四天晚自習結束,趙司晨來找李霄雲談話。
“霄雲啊。”趙司晨有點扭扭捏捏。
“嗯?什麼事?”
“那個那個,你介意晚自習回家後到我房間做作業嗎?”趙司晨把嘴扭成非主流愛扮的小兔子狀,這種文化不但在城市裏很流行,縣城來的孩子也被沾染上了。
“這個?為什麼?”李霄雲心想,難道趙司晨缺安全感?
“你來我房間做作業,我們隻開一台空調,然後你睡覺的時候回房,我們都不開空調,吹風扇睡,好不好?”
“這又是為什麼?”李霄雲越發不解
“省電啊!我看你每天空調都從晚上10點多開到第二天醒來為止,這怎麼行。”
“那得怎麼辦,你家不這樣用空調的麼?!”李霄雲非常詫異,眼睛和嘴一塊兒張得圓圓的。
“我家都用定時的..早上4點多會自動關閉。”
“噢,我是沒這個習慣的啦,那我試著也用定時吧,不過,4點多就自動關閉,你不會熱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