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動手打過她,你倒是什麼都不論。”
“陛下……臣妾是一時情急才……”
我本扶著跪伏在地的荷韻,聽他們爭論至此自也跪下,垂首慢條斯理道出的辯語聽著誠懇也透著委屈:“陛下息怒。那日……確是臣妾言語有失在先。貴嬪娘娘貴為一宮之主,要責罰臣妾也在情理之中……”
宏晅的眼風凜然從我麵上掃過:“你早已不是她瑜華宮的人!”
一語喝住了我,他的視線又轉向和貴嬪,帶盡了冷漠疏離:“就算寧才人有過在先,上有皇後執掌鳳印、下有琳妃協理六宮,你稟了誰?”和貴嬪驚惶得無言以對,宏晅話語愈冷,“一時情急?朕看你是狠毒成性!先前死在瑜華宮的宮人,朕看在你父親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都可以不和你計較。朕縱著你,你就連她也敢動……”
和貴嬪已然麵無血色,委頓於地呆坐了半晌也沒再說話,宏晅瞥她一眼,略有嫌惡之意,“鄭褚,傳旨下去。和貴嬪紀氏心思狠毒,私自掌摑宮嬪,又欲草菅人命。著即削去封號,降正八品穆華,除去晨省昏定不得擅離瑜華宮。荷瑤章遷去錦淑宮良玉閣。”
語歆帶著淚意道了一句“謝陛下”,又叩首道:“陛下……荷韻傷得重,可否傳太醫來看……”
宏晅麵色稍緩:“自然可以。”
荷韻聞言顫顫巍巍地要叩首謝恩,我硬扶住她,焦灼地喚了聲:“陛下……”
宏晅側頭看過來,略顯煩意地擺擺手道:“免了,回去好生養著。”
作者有話要說:_(:з」∠)_和貴嬪……撲街…………
推基友的文~~~戳圖可看!
正文 37035.長階
遷宮之事自有宮人們打點,我隨著宏晅離了瑜華宮,見不是往靜月軒走也不好多言,一路無聲地隨在他身後。
宏晅始終麵色陰鬱,隨在我們身後的宮人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這不正常的氣氛太易被人覺出,以致於沿途碰上的宮女宦官退到道旁行禮時都顯出了格外地小心。
一直到了廣盛殿前,我知那是他平日裏理事的地方,多有朝臣進出,嬪妃未得召見不得擅入。不得不停下腳步,輕輕叫了一聲:“陛下……”
他偏了偏頭,隱有一歎:“沒事,你來。”
我隨著他一步步登上殿前的青石長階。三大殿中,除去作為帝王日常居所的成舒殿未有長階,廣盛、輝晟兩殿殿前均設有四十五級台階,意指“九五之尊”。輝晟殿作為典禮賀宴之所並不常用,故而幾年來我最不願來的地方就是這廣盛殿了。尤其夏日,每每站在殿前望著這高高長階,我總要深吸一口氣狠下心才能提步上去,長階太長登起來頗費力氣不說,我從不敢登到一半時回頭往下看,唯恐自己一不留神掉下去。
現下我也是雙手拎著裙擺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上走,對此怡然不止一次地對我說過:“姐姐你不用這樣怕……穿著翹首履不怎麼會踩到裙擺的。”
餘光瞥見跟前的身影一止,抬頭去看,宏晅正回過頭看向我,他已比我多上了六七階了,深深一笑,又走回來將手遞給我。我把手裏攥著的裙擺騰到左手上,右手搭在他手中,他牽著我的手向上走,蘊著笑道:“從前聽怡然說過一句你怕登長階,居然是真的。”
我的雙眼仍然死死關注著腳下,口中回道:“不是怕登長階,是怕一不留神摔下去。”眼睫微微抬了一抬,細聲又說,“宮中之事也一樣……”
隻覺被他握著我的手一緊,又繼續向上行去。
長階走完,廣盛殿巍峨的紅漆大門出現在眼前,他仍未鬆開我的手,回過頭居高臨下的去看眼前的長階和階下廣場,笑意溫存:“你看,這不是上來了?”
我低著頭不敢往下看,低低地“嗯”了一聲。他手指輕挑起我的下巴,我不得不與他的視線對上,他眸中三分的笑意之後是七分的認真與篤定:“朕不會讓你摔了,宮中之事也一樣。”
我無言以對,他維持著這手勢又道:“掌摑之辱,如不是有今天這一遭,你打算瞞朕到什麼時候?”
我直視著他的雙眼,沉靜反問:“臣妾即便告訴陛下,陛下又能怎樣呢?”
“朕若早知道,今日給紀氏這道旨意定然早就下去了。”
“那臣妾就更不能說。”
他眉頭微蹙:“為何?”
我立於長階之上,視線緩緩劃過遠處延綿不絕的宮殿,語氣亦如視線一般悠長:“因為在晏然眼裏,這後宮早已是晏然的家了。故然規矩不可違,可晏然還是希望,家和……”我回頭望向他,麵上帶著清淺而溫暖的笑意一福身,“夫君您,萬事皆興。”
許是近日來做戲做得太多,又或是心知自己對他確有真心。這早已想好的一番話說出時,我已無法辨別其中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宏晅聽罷深深倒吸了一口秋時微涼的空氣,對我的話沒有表露出過多的感慨或是動容,卻是笑意直入眼底地道:“進來坐。”
我微微頜首,隨他進了殿。
他案前落座,我從墨染手裏接過茶盞奉到他麵前,又執起玄霜研墨。一切熟練如斯,就如曾經在禦前侍奉時每日做的,他見狀怔了一怔,我故作不明的偏頭問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