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將這一切敲成了定局,每一個人都是“引經”的使藥。
“說起這個……”我悠長而歎,銜笑說,“姐姐用那樣的法子告訴我打算,就不怕我會錯了意壞了事?”
“賭一把麼。”莊聆的神色很是無所謂,“能比你慌亂出錯更壞事麼?再者,那法子許是難懂了些,但我想著你充其量也就是想不明白罷了,若說會錯意……我委實想不出還能會成什麼意。”
我偏頭琢磨一番,似是這樣。那“君臣佐使”間的寓意我即便想不明白,也難再想出其他意味了。
“接下來是如何的打算?”我笑問她,她抿了一口茶,舒緩著氣息悠哉哉答道:“用不著什麼打算了。那玉佩是方才人給采葭的不假,其他的……也就都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她執著茶盞上的白瓷蓋在桌上一下下扣著,發著輕微的響聲,細長的黛眉微微蹙了起來,徐徐道:“倒有一件事要勞你。”
“何事?”
她戚戚道:“采葭逃不過這一劫了,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是一死。宮正司為了不出漏子,必定又是嚴刑審問。怡然若是插得上手,就讓她行個方便,今晚,給采葭個機會,讓她自盡了吧。”
我點頭應下:“我會和怡然說,讓她盡力安排。”宮中鬥爭你死我活,有時知是難逃一死,能死得痛快便是最大的企盼了。今日見到采葭時,她已是遍體鱗傷,再審下去就又要把那番罪再受一遍,未免太殘酷。
傍晚時分,我到成舒殿拜見宏晅,自找了個由頭將怡然支了出去,以便林晉把事情交代給她。心不在焉地研著墨,思緒千回百轉。采葭可以死個痛快了,不僅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也免去了那許多繁雜心事紛擾,宮裏多少人求之不得。
人人都是掙紮著活著,一次次疲憊不堪又一次次奮起再搏。我們自是有自己要爭的東西,或是為了家族、或是為了榮華富貴,也或許隻是像瑤妃那樣為了和嫡姐賭一口氣……總之個人有個人的道理。我有時會想,那些有命活到“壽終正寢”的嬪妃們,在咽氣前的那一刻,是否會覺得這一世的鬥爭都值得,還是會笑自己就是個傻子?
“在想什麼?”宏晅忽地出言問我,問得我一怔,手上頓了一頓又繼續研墨,喃喃道:“在想采葭。”
“采葭?靜昭容的那個宮女?”
我點點頭:“是,她是聆姐姐從趙府帶進宮的。”我停了一停,猶是說了那句我明知不該用在她身上的話,“沒想到如此吃裏扒外。”
宏晅未語,靜默一瞬,隻說:“鄭褚說你今日去見過昭容了,她如何?”
這是這些日子來他第一次問及莊聆的境況。宮中嬪妃失寵、禁足大抵會遇到怎樣的事,他多半是知道的,不問,是為了永定帝姬,更是為了公平處事。我知道他總需要有這樣的權衡。
頜首間溫婉而笑,帶著些許欣然答道:“挺好的,是臣妾前些日子多慮了。本也該知道她是帝太後的侄女,這些個循例徹查的事該不至於讓那些個下人輕看。”
“如此就好。”宏晅也似鬆了口氣,視線移回手中的冊子上,“禁足了有兩個月,還是委屈了她,再則這事過去之後各處非議大概也免不了。等事情了了,朕想提她做昭儀,居九嬪之首,你覺得如何?”
他能為莊聆考慮到這些自然是好,我卻擔心僅提至同階的昭儀而未晉位不足以壓住六宮之口,思忖一番,和緩道:“禁足兩個月,聆姐姐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到頭來是個冤案。陛下若隻是提她做昭儀,隻怕六宮中多事的,會覺得陛下不在意她,才如此敷衍了事。”
他看向我:“那你的意思呢?”
“瑤妃薨了、琳儀夫人位晉了夫人,宮中四妃皆缺。聆姐姐入宮多年,從太子府到宮裏,一直賢惠守禮,陛下不如……”
“不如封她為妃,算是給新宮嬪個表率,也讓母後欣悅……你是不是想說這個?”他丟下筆淡看著我,“你知道麼?朕現在最不愛聽的,就是你給別人求榮求寵。”
正文 140
“臣妾也沒說錯……”我低低道,覷了他一眼,又說,“陛下覺得聆姐姐當不得這妃位麼?”
他的麵色愈發暗了,聲音冷冷地道:“天天為別人求這求那,你自己就一點不在乎?”
分明話裏有話。我低著頭,語聲悶悶的:“臣妾在乎那些幹什麼,陛下待臣妾好就行了。聆姐姐是有才有德的人,坐到妃位上也能服眾,臣妾自知沒本事爭那個。”
“嘁……”他一聲輕笑,“也就憑這一張巧嘴,朕若不吃你這一套呢?”
我翻翻眼睛:“那陛下廢了臣妾啊。”
“膽子不小。”
“您剛知道?”
他作勢抱拳:“早已領會,想當初,大哥在太子府……”
我登時明白他又要說什麼,立時起身一福:“……臣妾告退!”
“回來。”他笑起來,擒住我的手將我拽了回去,“坐。”
我不情不願地坐回去,又道:“陛下,臣妾是認真的。旁的宮嬪禁足兩個月也還罷了,聆姐姐位列九嬪,又是因為毒害帝姬的罪名。宮裏人多口雜,陛下還是維護著些好……再說,帝太後那邊知道聆姐姐蒙了這個冤,也決計不會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