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我在避子湯一事後做戲複寵、我的假孕……一樁樁一件件,擊碎宏晅對我的全部印象。
哦……她那麼聰明,自然也知道如何巧妙地避開我對宏晅感情的轉變,讓他覺得我從頭到尾對他都隻有算計和利用。
任我在他心裏的分量有多重,也敵不過她的“招供”。
“姐姐!你說句話啊!”怡然焦灼地拉起我的手往外走,“你跟陛下解釋去!”
我一愣,隨即掙開她,靜默不言。她更急了:“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徐徐一歎,輕緩地搖頭:“我沒的解釋……婉然說的都是真的,我見了陛下,又能說什麼呢?”
正文 153
鄭褚親自到簌淵宮傳達了聖旨。之所以說是“傳達”,是因他並未宣讀,隻是交給了我而已,我也沒有跪下接旨,平靜地打開,一字字讀完,卷好。
鄭褚一喟:“娘娘,您要體諒陛下的難處。”
我淺淺笑著,頜首答說:“是,我明白。”
“娘娘可想見誰麼?”他問我。
我思索良久,緩然道:“婉然,還有靜妃。”
他遂一躬身:“諾,臣會轉達給陛下。”
我端坐在明玉殿正殿裏,遣退了所有宮人。一個人獨自等著,不知先到來的會是誰,不知婉然還有沒有膽子見我。
殿門被打開,陽光照進殿裏,有些微微的刺目。我緩了一緩,定睛看向來人。
嗬,她比我想的有膽識。
“坐。”我淡淡吐出一個字,她也不多話,安靜從容地走到我對麵的席上坐下。我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她,和十幾日前沒什麼區別,我卻再對她露不出哪怕一絲半縷的笑容。
婉然,和我一起長大的人,我視作親妹妹的人。即便是我的親妹妹回到我身邊後,這樣的親昵仍未改變。
“你什麼時候成了靜妃的人?”我直截了當地問她。
她笑了一笑,幽幽道:“我從來不是靜妃的人,我們隻是聯手而已。”
我又問:“為什麼害我?”
“姐姐……”她一開口,我即是一聲冷笑:“這稱呼,免了吧。”
我聽著惡心。
她微有一滯,思忖片刻改了口:“婕妤娘娘,還記得‘禦前三然’的日子麼?”
我點頭:“當然,此生難忘。”
“禦前三然……”她玩味著四個字,一聲輕笑,“從來都是你和怡然說了算,我不過是也占了個‘然’字,拿來湊數的,是不是?”
我一凜,蹙眉看著她:“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她又一聲輕笑,透著憤怒顯得有幾分妖嬈,“從潛邸到宮中,有什麼事,你頭一個想到的不都是怡然?怡然也是一樣。你們不要了才是我的,從來不會頭一個輪到我。”
她看著我,笑意輕蔑:“知道麼,我時時在想,什麼時候我也能真真正正的風光一把,就像你們一樣。可我沒機會……你們兩個,一個是尚儀一個是宮正,再沒有能比肩的位子留給我了。”她涔涔而笑,微微一頓,睨著我又道,“哦,這也是拜姐姐你所賜。陛下讓你舉薦個宮正,你二話不說便提了怡然,你可想過我半分麼?”
我不禁輕抽一口冷氣,她對我的怨恨,就是從那麼久之前就開始了:“現在看來……我是對的。”我同樣蔑笑著回視著她,“當初不薦你,便是因為我看出在許多事上你比怡然氣度小、心狠,我容不得宮裏酷刑不止。”
“你自有你的解釋。”她聳一聳肩膀,無所謂道,“後來你受了封、做了嬪妃,立時三刻就是主仆之別。嗬……別說什麼情分不變,你好歹問過怡然是否想出宮嫁人,我呢?你可真正在乎過我的事麼?你隻是拿我當你的幫手罷了。”她抬了抬下頜,清淩淩笑道,“既然你對我隻有利用,我為什麼不能利用你?這宮裏,誰能不為自己的前程著想?”
她說得理直氣壯,我一陣怔神,忽然無力同她多加爭辯。她的前程?她竟還有法子為自己脫罪麼?
看來我真是低估了她……
沉沉一歎:“罷了,事已至此,我不想多說什麼。日後……你我姐妹情分盡了。”
她不屑而笑:“早已盡了。”
莊聆的氣勢比她要淩人多了。揮手命一眾宮人候在外麵,悠悠地踱著步子迤邐而至,行到我麵前端詳著我,滿意地微微笑著:“陛下還真是寵你,婉然把什麼都說了也沒能讓他殺你。”
“靜妃娘娘。”我抬了抬眼皮,卻沒去看她的臉,“我自認沒得罪過你。”
“是,你當然沒有。”她揚聲一笑,“趙、晏兩家是故交,晏家落了罪,你倚仗著父親的相助才有今日,拿我當親姐姐似的,你哪會得罪我?”
仿若聽不懂她話中的譏刺,我淡問她:“那為什麼這樣?竟是連半點餘地都不給我留,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你不是也沒死麼?”她不在意地道,頓了一頓,說,“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我容不得瑤妃和薑雁嵐高我一頭,你又有什麼資格覺得你配?”她凝起笑意,一字字地清晰道,“說到底,你不過是陛下從奴籍赦出來的一個奴婢而已。與陛下合璧,你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