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還不休息。”
我沉穩地坐下,莞然頜首道:“本是睡了,但我突然想到個法子,能洗脫將軍的罪名,也無需兄長冒險。”
“什麼法子?”朵頎驚喜不已。
“你聽我慢慢說給你……隻是,頭幾步必定要在兄長回來前做完。”如若不然,兄長一定會攔我,隻怕他寧可自己去冒那樣大的險也不肯我就這樣搭上性命。我抿了一口她剛遞過來的茶,抬了抬眸,心下平靜不已,“如若有一位皇裔一直在霍寧手裏,但直到他被陛下徹查身陷囫圇都仍很平安,你覺得……陛下還會疑他有反心麼?”
“自然不會,若有半點反心,至少要拿皇裔要挾了。可,哪兒找這麼個皇裔去?”朵頎蹙眉道,恍悟間猛地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是說……阿眉?”
正文 162
我點頭:“是,阿眉。”
“可是……你不是說……”
“是,我是說過不願讓阿眉回去,但……我不能看著將軍死。”悵然一歎,一縷笑意盡是無奈,“何況,她到底是陛下的女兒,回宮去也沒什麼不對。”
“但怎麼回宮?”朵頎道,“你要知道,陛下若知你當初就離了宮,你也是抗旨的死罪。”
“恩,我是一死,但我們不能讓他知道我沒去煜都舊宮。”我的微笑半絲不變,就如在宮裏時總要維持著的微笑一樣,毫無瑕疵地覆住萬千心事,“你要記得,這兩年我不曾見過你們、不曾離開過煜都舊宮。阿眉是我出宮時有孕生下的,迫不得已托人交給了你們。而我……”我淺頜了頜首,“在舊宮時出了些事,便沒有被放出宮。”
“你開什麼玩笑?”朵頎驚疑不定地看著我,“沒被放出宮?你現在不可能回到煜都舊宮去,那兒也不是隨便進的地方。”
“我能。”我淡淡笑著,對此篤信不已地道,“旁人要在典籍上造假許是不容易,但若是宮正呢?”
怡然,她是宮裏為數不多的能幫我做到此事的人之一。
“可就算你進了宮……”朵頎猶豫不決地看著我,思索著說,“你又如何見到陛下、如何讓他知道阿眉?你若直言告訴他阿眉在我們這裏,未免目的太明顯了。再者……畢竟……”
畢竟我是個廢妃。
“我能安排自己進去,自然就能設計見到他。至於如何讓他知道又不起疑,你就不用管了。”我笑容清淺地輕鬆道,“過幾日,你如常進宮拜見皇後去,見了誰也不必提將軍的事,就當無所謂。找個機會,幫我帶封信給宮正。”
朵頎咬了咬下唇,點點頭:“好……”
兄長仍沒有回來,陸續而至的遊俠們讓我們意識到他動用了多少人脈。他也知道這是要一決生死的事,自然不敢馬虎。
我坐在院中的一池靜水旁,望著水中清晰的倒影歎息悵然:什麼叫世事無常?幾日前我還想著興許有一天能同兄長一道行走江湖呢,如今卻突然改了主意,要一步步把自己謀劃回那個死都不願再回的地方、去見死都不願再見的人,然後再一步步設計自己丟了命,去換他們的命。
兄長如是知道,一定會怪我的,所以決不能讓他知道。就讓他在外麵慢慢找人吧,待他回來,我應該已經回宮去了。
可惜道不了一聲別。
朵頎入宮拜見皇後的第二日,怡然就到了霍府。見了我怔了又怔,才帶著不信的試探輕喚了一聲:“姐姐?”
“來坐。”我一如平常地笑著拍了拍旁邊的席子,她愣了一愣過來落座,回不過神來地仍看著我,我在她額上一拍,“看什麼看,兩年未見忘了我是誰了?”
她眨著眼緩過神思來,仍有驚訝之意地笑道:“怎會忘……可姐姐怎麼會在霍府?”
“說來話長。”我苦笑一歎,“日後慢慢講給你。但目下有一件事,關乎霍將軍的性命、兄長的性命和一幹江湖俠士的性命,唯有我能去解、唯有你能幫我,你肯不肯?”
“能幫姐姐的忙我自然肯!”她毫不猶豫道,說著垂首一喟,“隻恨我沒用,當初不能求陛下留下姐姐,才讓那些個賤|人囂張這麼久。”
我知道她說得是誰,卻沒心思去多打聽這些,淡泊道:“那些都過去了,當時我自己都沒有辦法,又如何怪你?今次的事才是大事,若不成,幾十條人命;若成……”我瞞住了心中清楚的結果,含糊道,“他們都相安無事。”
“姐姐說要我做什麼便是。”她坐直身子肅然問我,我抿唇笑道,“前陣子放了宮女出宮,必定有新宮女入宮吧?”
她點頭:“這個自然,曆來都是如此。”
“今年可有從行宮或是舊宮補充人手麼?”
她想了一想:“旁的沒有,尚食局和尚服局是有的,隻是目下還沒到錦都。”她疑惑地看著我,“姐姐到底想幹什麼?”
“幫我回宮去。”我平穩而堅決地道,“這兩年我都不在煜都舊宮,你幫我補一份在舊宮的典籍,然後……我是從舊宮調遣回宮的。”
“這……”怡然驚詫不已地凝視我良久,見我沒有改口的意思,凝神道,“倒不是做不得,隻是……姐姐為何?如此必要受許多委屈,舊宮和行宮調進來的人……從來不得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