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1 / 1)

然大約也算前無古人。

“不知……”怡然搖了搖頭,不快地嘟囔道,“我還覺得奇怪呢,不僅沒事,還跟著靜妃愈發地風光。也不知陛下怎麼想的,容不下姐姐反倒容得下她……”她猛地停了話,頓了一頓,又說,“其實……陛下也沒容不下姐姐,陛下真的沒計較那些事……”

“行了別說了。”我語氣一硬,“勸著我心軟了,對誰也沒好處。”

怡然便閉了口,黑暗中,她一聲歎氣沉重而幽長:“好端端的,姐姐和陛下也算得青梅竹馬,如今又有個女兒……偏偏是在宮裏。”

偏偏是在宮裏。我也時常會想,若不是在宮裏,會不會不一樣?

覺得有有些好笑,怡然本是要來勸我的,我卻在她的一問又一問之下愈發明白了自己的心^

如此說來,她是我們三姐妹裏命最好的一個了。昔年落罪之時,就算我與大哥也都年紀尚小。後來逐漸懂事了,對她愈發地擔心——誰知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被沒入奴籍後會是怎樣的命運。還好,這麼多年不僅無事還得父親故交的悉心照料,實在是萬幸。

又安靜地走了一會兒,她問我:“那長姐呢?陛下說長姐跟了他好多年……”她頓了一頓,語中帶著疑惑,“但又說長姐恨他。”

我微微一驚:“陛下跟你說了這些?”

她點頭:“是,我昨日晌午進的宮,陛下看著心情不好,我還怕了一陣子。後來陛下突然問我是不是晏家的女兒都一味的心氣高、是不是在我們眼裏傲骨比生死還重要……”

我心頭一顫,心知他不會隨意同旁人說這些事情,隻緩緩問她:“哦,那你怎麼說的?”

“我又不知長姐和陛下是怎麼一回事……”她道,看看我,又覺得奇怪,“怎麼聽著似是長姐同陛下鬧了脾氣似的?陛下是皇帝……”

而我是嬪妃。

我抬起頭,看著枝頭上在秋日裏枯黃、殘破的葉子,思索著笑說:“阿容,宮裏的人,就跟這些個葉子似的,總有一天會落下來。誰也不知道下一片會是誰、會為什麼而落……於那葉子而言,興許它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就凋了下來,是因為樹枝抓得不緊還是風力太大……亦或是自己氣數已盡。長姐曾經就落下來過,被廢位貶為宮女,事情了了之後心思亂得很,不知自己該去恨誰。”

“所以長姐就恨陛下了麼?”芷寒感到很是意外,我不語默認,她又道,“我聽陛下說了一些,我覺得……長姐不該恨陛下。”

我問她為何,她抬頭,麵前正巧有一支矮一點的枝椏,她伸手扯了一片葉子,拉扯間枝椏一落,直至葉子被她強扯下來才向上彈了回去,她說:“長姐你看,我拽這葉子的時候,還是要費些力氣的……可是外力那麼大,樹枝哪裏拗得過我?陛下也是這樣啊……他想護長姐卻護不得,縱使廢了長姐讓長姐心寒,可那也委實是最好的結果了。枯葉凋零怪風也好、怪自己也罷,獨獨怪不得這枝頭啊……”

我從她手中拿過那片半枯的葉子在手掌心裏擺弄著,隻覺的昨晚好不容易說服了怡然也說服了自己,今日卻又被她說得再度煩亂起來。良久,我也隻好點頭:“你這樣說也對,但……陛下曾許我一世安寧,如今我知道他護不到我那般,我還要再豁出去一次麼?如今我還有個女兒,你二姐也在宮裏,她們都不會希望我為了聖寵再站到風頭浪尖上。”

芷容思了一思:“誰說要長姐豁出去了?好好相處也做不到麼?”

“……”我蹙起眉頭,“阿容你不懂後宮……”

“可我知道他是皇帝。”她快言快語地駁道,“我從來不覺得九五之尊需要為誰忍這麼多……他說長姐覺得他不在乎你,可他要是不在乎,當時賜長姐一死不是萬事大吉?”

我沉默不語,她揚起笑容,抬著頭道:“我娘說了,人是最容易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須得知道那許許多多哀怨自己過得不好的人,都是雖比上不足、比下卻還綽綽有餘的,可就是偏要為了那些許不順的地方怨天尤人,生生把好日子都錯過了……”她忽地豪氣地一拍我的肩膀,弄得我一愣,“俗話說,人生得意須盡歡;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虎都照顧著長姐了,長姐你還不盡歡?”

我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板著臉道:“俗話還說了,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回瞪我一眼,亦是板起臉來:“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重重一歎:“陛下拿什麼收買你了?”

她笑眯眯搖頭:“沒有呀——我是想著長姐得寵一人得道,我們一幹人等著雞犬升天不是?”

我“嗤”地一笑:“打住。你自降身份無礙,別連你養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