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慈禧宮裏麵的露水漸漸重起來了。
“戚小姐,我們太後娘娘有請您過去!”
沒過多久,太後宮中的嬤嬤來院子裏傳喚,一張充滿傲氣的臉上掛著極為輕蔑的眼神。
看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小官家的女兒,憑的一點點醫術和運氣才治好了寧王殿下的病,才得太後娘娘的傳召,再加上她一路進宮也沒展現出什麼其他的見識,對她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一聲傳喚之後,連路都沒給她帶,就自行離開了。
“這都是什麼人嘛?還是太後娘娘宮裏的人,怎麼這樣啊……”靈姝看著嬤嬤大搖大擺地扭著屁股離開,忍不住在背後啐了一口。
戚纖珞按住她,淡淡道:“上次來慈禧宮中,我同太後之間鬧得有些不大愉快,也不怪宮裏的人見風使舵,以後還有的是氣受,我們也沒必要跟她們置氣。”
在靈姝的收拾下,戚纖珞換了一身淡色的衣裳,又帶著自家的小藥包去了太後的寢殿。
這次不似上次去的是慈禧宮的正廳,太後的寢殿是慈禧宮中最為陰暗的西北角落,周圍全是鋪滿了一層又一層的青荇草,唯一能見得的光是她們手中拿著的燈籠。
而且這條路上一點聲音都聽不見,即便是路過的服侍宮女走路也都是輕得幾乎聽不見。
夜色漸漸黑沉,戚纖珞終於在靈姝的陪同下到了太後的寢殿門口。
“這位便是戚小姐吧?”守在門口的宮女看了兩人一眼,自行接過她們手中的燈籠,冷聲道:“這燈籠我先替你們收著,太後吩咐過戚小姐來了自行進去就好,丫鬟就先在偏殿休息。”
說著指了指旁邊一處偏廳,暗示靈姝在那兒等。可是靈姝即便是再神經大條也能明顯得感覺到太後的寢殿有些不對勁兒,拉著戚纖珞的袖子便道:“小姐,我們……”
“我沒事的,你先過去等我!”戚纖珞拍了拍她的手,太後既然召喚她進宮侍疾,隻要太後的病沒好,她自然是出不了宮的,所以太後也不必急於一時處理了她!
這次戚纖珞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才踏進的慈禧宮,進入殿內,入眼是一片紅紗帷幔,晚風輕輕地吹過,紅紗四處飛舞,像極了一處血色煉獄。
“怎麼,這就怕了?”寢殿的最裏麵的床上傳來一道極細的尖聲。
戚纖珞透過重重疊疊的紅色帷幔還能看見太後半躺在床上,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地鎖在她的身上。
假意咳嗽了兩聲以掩飾剛才的發愣,戚纖珞捋了捋斜跨的小藥包肩帶,慢慢地走到了太後所在的床前,拿出診脈常用的小手墊:“臣女給太後娘娘請脈。”
“嗬……”太後看著她的眼神裏忽然流露出一絲絲的冷笑聲來,這才將膚白如雪的手腕搭在了戚纖珞麵前的手墊之上,聲音冷而尖地道:“哀家的病已經有好些年了,戚小姐還是要仔細點診脈才行,否則哀家可是要讓皇帝治你的罪……”
“臣女知道,請太後放心。”她用皇帝來壓,戚纖珞也不是不明白。
但是手上搭著太後的脈搏,原本應該是強勁兒有力的脈搏卻好似無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竄,戚纖珞即便是搭上去的手也不能按住她的脈搏,更不用提要診斷出太後得了什麼病。
她這次又是再給她穿難題,上次給她診脈也是這樣,完全診斷不出來太後的病症,這次又是這樣!
但是轉念一想,太後明明自己身上是有蠱蟲的,再加上她千方百計地尋找醫典,肯定也是會一點醫術,對她自己的身體了解程度必然比她要多上好幾倍。
戚纖珞淡然地收回了手,反正太後也沒能讓她診斷出什麼情況來,她也不必再浪費心神。
她淡淡地道:“太後娘娘不過是近日裏,陰虛陽亢,肝火微旺而已,臣女下去開兩副方子就好了。”
太後要抓她卻反被軒轅寧天救了,太後氣急傷肝,心火有些旺盛也不是不可理解,戚纖珞的話也的確沒有說錯。
知曉她也診斷不出一朵花兒來,太後神色自如地收回了手,還不忘問道:“不知道戚小姐的這兩劑方子中可有包括醫典的下落?”
請她前來看診是假,想要問出醫典的下落才是真正的目的。
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太後也終於繞到了正題上。
戚纖珞微微一笑:“太後現在肝火太旺,需要輔助以薏仁、菊花、半夏、陳皮等藥物給太後熬上幾個時辰,太後喝了藥以後自會全身發熱,肝火頓時蒸發殆盡。”
太後要跟她直入主題,戚纖珞就偏偏不讓她如願,反正日後住在太後的慈溪宮裏,她肯定還有機會找她詢問醫典的下落,也不急於這一時。